刘聪闻败,乃以彭天护为凉州刺史,数旬后,彭天护率五千精兵至,贾疋闻之,甚轻之,曰:“前次之战,令其走脱,今又来送死。”阎鼎曰:“彭天护非其父,此人心细有谋略,不可小觑。”贾疋曰:“公过虑也,量此乳臭未干小儿,有何谋略?”于是点拨五千兵迎之。贾疋曰:“前者一战,令汝走脱,今缘何送死?今与我战三百回合,决出胜负。”彭天护亦不搭言,挺枪来迎,二人战三十回合,彭天护虽年轻,稍逊下风,一枪搠来,贾疋闪过,彭天护遂调转马头,望山涧而走,贾疋以为其怯战,于后追曰:“小儿莫走。”二人一前一后,奔驰于涧中,贾疋见两侧山峰耸立,恐有埋伏,欲回,彭天护止于高处曰:“汝欲取吾项上人头,敢来与我决一死战乎?”贾疋闻言,怒,遂调转马头,行不出五十米,连人待马坠入涧中,腿断,彭天护于马上以枪指曰:“还言吾小儿乎?还有何说?”贾疋曰:“吾轻敌,乃中汝计矣,今汝可为父报仇矣,可速杀我。”彭天护遂杀之。
贾疋既死,众人乃推始平太守麴允领幽州刺史,阎鼎与京兆太守梁综皆欲掌大政,二者不和,阎鼎遂杀梁综,麴允不喜,遂暗与护夷护军索琳,冯翊太守梁肃合兵攻阎鼎,杀之。胡羯方强,贾疋,阎鼎,麴允,索琳、梁综协力辅佐晋氏,方得长安,今贾疋死,而自相屠杀,长安之败已显矣。
却说怀帝凶问(噩耗)至长安,皇太子举哀,因加元服,即皇帝位,以卫将军梁芬为司徒,雍州刺史麴允为尚书左仆射,录尚书事,京兆太守索琳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京兆尹。刘聪闻之,甚恶之,乃召中山王曰:“长安得而复失,卿之过也。”刘曜曰:“今晋军另立新君,同仇敌忾,誓言报仇,非可立下,待加以时日,待其自乱,方可取之。”刘聪闻言怒曰:“如卿所言,朕恐难入长安乎?”刘曜惶恐,跪拜曰:“愿陛下许臣一万精兵,复擒晋帝献。”刘聪闻之,大喜,曰:“如此甚好。”朝退,刘曜调拨精兵一万,复来取长安。
消息传至长安,愍帝闻之,诏众臣议,曰:“刘贼帅大军至,如何抵敌?”麴允曰:“前者刘曜败,未可复整,且汉军毫无斗志,不足为惧,一战可擒。”愍帝闻之喜,诏大都督麴允据黄白城。麴允至黄白城,言于左右曰:“汉兵仓促而来,粮草不继,可坚守不出,待其粮尽,必然退兵。”于是坚守不出,刘曜数次阵前搦战,麴允皆不为所动。赵固说刘曜曰:“麴允知我粮草不足,利在速战,故坚守不出,恐不利于军。”刘曜曰:“孤岂不知之?乃黄白城深沟高垒,非可立下。”赵固曰:“麴允帅大军在外拒我,长安必然空虚,可分一军绕其后,袭而取之,长安若克,麴允必然回军,则黄白城必下也。殿下可帅重兵在此相持,吾帅轻骑袭之。”刘曜从之,拨轻骑三千配之。
于是赵固长驱至渭阳,奇袭晋将王广,斩之,继而夜入长安城外,愍帝闻,甚惧,奔射雁楼避之。赵固攻城数次,皆不克,乃焚烧诸军营,杀略千余人,退居逍遥园。麴允闻之,言于左右曰:“刘曜分其众偷袭长安,军势必弱,吾连日来数次不出,彼以为我怯战,其军必骄,人言骄兵必败,此时吾等帅众击之,刘曜必不备,败必定也。”乃亲帅其众出营击之,刘曜无备果败,追数十里,刘曜知不能胜,遂收拾残众,归平阳而去。
却说游纶、张豺等拥众数万,据苑乡,为王浚所任命,石勒闻之,遣大将夔安、支雄等攻之,破其外城。游纶、张豺等惧,遣使邀王浚,王浚览表,立遣督护王昌帅军进讨,又曰:“石勒遣大将攻我,襄国必然空虚。”又遣使赍珠宝金玩至辽西公段疾六眷处,请其发兵断石勒后路。辽西公见珠宝甚喜,亲率大军五万,与其弟段匹磾、从弟段末杯等攻石勒于襄国。
段疾六眷屯渚阳、石勒分遣诸将连出挑战,多为六眷所败。又闻六眷命将士大造攻城良具,石勒闻之,甚惧,召众将谋曰:“今襄国城墙尚未修固,粮储不多,彼众我寡,外无救援,吾欲倾所有与之决战,可否?”众将曰:“可固守以待其疲,疲则退之,吾则于后追克之。”张宾、孔苌曰:“鲜卑之族,段氏最为勇悍,而段氏之中,以末杯最甚,其精锐皆在其帐下。今段疾六眷欲攻北城,其大众远来,战斗已数日,多胜,故谓我孤弱,早晚必下,我当依计示弱,佯装不敢出战,日久,其必懈惰,吾趁此做突门二十余道,待其复至,列队未定,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末杯帐,其必不备,不知所以,破之必也,末杯败,则其余不攻自溃也,段氏溃,则王浚可指日而定。”勒笑而从之,曰:“此正合吾意也。”遂以孔苌为攻占都督,秘密做突门二十余道。
俄而段疾六眷攻北门,石勒登城望之,见将士或坐或卧,阵列不整,乃命孔苌督诸将从突门出,石勒于城上鼓噪之,石勒众突入末杯垒中,末杯不提防,竟被执,六眷众果然溃败,孔苌等乘胜追击,杀人无计,三十余里,尸首相枕,获马匹五千余头,六眷收其余众,复屯渚阳。段疾六眷欲求和,其将文鸳谏曰:“今以末杯一人而求和,恐为王浚所怨而招后患也。”六眷不从,曰:“末杯乃吾弟,王浚何许人也?”送金银马匹若干,并求末杯三弟为人质求还。诸将皆劝勒杀末杯以挫其众,曰:“杀末杯以儆效尤,贼必然不敢再犯。”石勒曰:“辽西鲜卑,强国也,与我素无冤仇,为王浚所请耳。今杀一人,结怨一国,非长久之计,放之其必喜,不复为王浚所用也。”乃厚以金币回之,遣石虎至六眷营,结盟于渚阳,约为兄弟,六眷乃引兵归。石勒召末杯,与之宴饮,遣还辽西,由是段氏专心附石勒,王浚之势遂衰。石勒遣使献捷于刘聪,游纶、张豺相谋曰:“石勒军胜,吾兵恐不能守,不若降之。”乃降于石勒,石勒将谋袭幽州,权宜之计,许之。正所谓刘琨无能失晋阳,王浚少智终被执,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