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转冷,听说约克城汇集了上万维京人,不知道伊瓦尔的粮食储备是否充足?”
顾明渊想了一阵,干脆蒙头赶路,拐过一个转角,发现前方路口被围得严严实实,正在举行某种集会。
“愚昧的羔羊啊,从北方席卷而来的维京人是混沌的使者,是带来苦难、饥荒、瘟疫、死亡的灭世狂潮。”
听了一阵,他发现这只是一个装神弄鬼的野牧师,下意识抱怨两句,引得周围听众接连侧目。
没事,你们开心就好。
顾明渊无力改变他人的观念,低头拐进右侧小巷,不久,外界嘈杂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靴子踩踏污水发出的清脆声响,
“这些垃圾堆了多长时间?国王没派人定期组织清扫?”
随着时间推移,道路愈发狭窄,直到最后,一堆散发阵阵恶臭的小山拦在前方,几只毛色丑陋的老鼠沾染着泥水,沿着缝隙随意攀爬,丝毫不对外人的出现感到恐惧,反而直立身子,耷拉着两条前肢,饶有兴致地打量这位披着黑色兜帽的访客。
总算知道中世纪多次爆发黑死病的原因了。
他转过身子,尽量避免触碰巷道两侧生满恶心苔藓的墙壁......
啪嗒,啪嗒,不知从何时开始,后方传来第二道踩水声,始终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节奏,乍一听还以为是自己在疑神疑鬼。
谁?
转过身,他发现巷道幽静深邃,全然没有第二个人的踪影,踩水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幻觉?
还未等顾明渊走出几步,熟悉的声音再度袭来,宛如一道无形无影的幽魂,自黑暗中悄然浮现,紧紧追随前方落单的旅人。
“咕噜。”
艰难地吞了口唾液,他紧了紧头上戴着的兜帽,本能地加快步伐,打算甩掉这个未知的威胁。
可惜,顾明渊身上穿着一件铁链甲,作为不列颠当前最好的防具,它由数千个细小铁环彼此铆接而成,总重量大约十三公斤,不会过分削弱男性穿戴者的行动能力,除非是眼下这种远距离逃亡的场景。
十来分钟后,他的肺部痛如刀割,最内侧的粗麻衬衣被汗水浸湿,紧贴着后背肌肤,
他又强撑着跑了几百步,终于放弃逃亡,通过一个拐角后,索性止住步伐,右手搭在剑柄尾端,胸腹微微起伏,试图赶在战斗前调匀气息。
仇家?贪图财物的流民?
铁剑缓慢出鞘,未发出任何声响。
滴答、滴答......
前方不远处的窗沿正在滴落污水,黑暗处隐约传来老鼠磨牙的窸窣杂音,当然,还少不了顾明渊压至最低的呼气声,此刻的他宛如一尊雕塑,膝盖微屈,双手高举铁剑,做出向下斩劈的姿势,静候跟踪者走出拐角。
日头下沉,青年的影子被往后拉扯成一条直线,等到最后一束阳光消逝无踪,他的双手酸胀无力,只好换了个姿势平举铁剑,准备直刺敌人胸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