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走了近半刻钟,刘老爷的面色依旧煞白,掏出一粒碎银扔给小二,飞也似的离开了,只剩顾道士在座位发愣。
知府举荐我?
他为什么不选雪松观、六福寺的高端商务人才,而是自己这个不会诵经、举办斋醮的莽夫?
有问题。假如妙元宫是个好去处,肯定轮不到我,而是那些有门路的“得道高人”,自己这次恐怕又当了替罪羊。
......
次日,泗州府衙。
自从锦衣卫出现,整个衙门的风气焕然一新,大门前的站笼悉数撤去,衙役不再交头接耳,一个个杵着水火棍,面容肃穆,虎视眈眈盯着街面上的路人,似乎想从其中揪出几个倭寇奸细。
“几位上差,贫道玄泊,敢问千户大人何在?”
“后院,这就带你过去。”
看到正主来临,衙役松了口气,盼望这家伙和那些灾星早日上路,行走途中,顾明渊照例想用银子换取消息,反被严词拒绝。
几分钟后,他一头雾水推开院门,发现松树下边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蓝胖子,冯安之。
“你们也被派去妙元宫?”
“不是,我来找你告别,他似乎有封信托你转交。”蓝胖子抓了下后脑勺,“听说俞大猷在闽地招募兵员,我花银子从衙门书办搞到一封推荐信,打算去他那里碰碰运气。”
顾明渊点点头,“也对,俞大猷是明中后期的武学宗师,曾前往少林讨教武学,结果整座寺庙的武僧没一个是他对手。听说他写了一本《剑经》,你有机会一定要搞到手。”
蓝胖子捏得拳头嘎吱作响,“知道了,我估计会有其他获选者参与进来,到时俞参将可能会按照各人军功来传授相应的武学。无非是多砍几个倭贼,我最喜欢这种直来直往的路数。倒是你,听说妙元宫有点诡异,一路小心。”
“连你也知道妙元宫有问题?”顾明渊大惊。
“呃,听他说的。”蓝胖子指向冯安之,后者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感谢两位壮士相助,听说道长被送往妙元宫,我恰好有位远房族兄被发配到那里,如果遇上麻烦可以寻求他的帮助。”
“族兄?”
“前任东厂提督太监,姓冯,单名一个保字。”冯秀才露出几分尴尬,“去年得罪某人,因此被贬到妙元宫。”
作为常年诵读圣人教义的书生,这个阶层向来看不起武将、外戚,更不用说名声狼藉的宦官阶层。
冯安之也不例外,可他无法斩断两人之间的亲缘关系,况且,没有冯保的威慑,区区一个酸秀才也保不住泗州城外数百亩上好的水浇地。
“多谢,我一定帮忙转交。”顾明渊双手接过,小心揣进怀里,等到蓝胖子两人起身告辞,独自坐在院内闭目养神,等候锦衣卫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