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您起床了吗?江总,您起床了吗?”江瑾桉麻木的睁开眼睛。
反应一会儿她才想起这是电话铃声,她无奈的接起电话:“江总,我在您家门口。”
是李助理,李昭。
江瑾桉不情愿的翻了个身:“我知道了。”
说起李昭,他脑子是不太正常的。
从江瑾桉刚开始接手产业,他就一直在她身边絮叨。
当江瑾桉因为安眠药药效太好而第五次上班迟到的时候,李昭大发雷霆。
就差说一句:“你是我带过最差的总裁班里最差的一个。”
于是,李昭的电话铃声被设置成了最特殊的那一个,也是李昭用怒气冲冲的声音亲自录的。
江瑾桉一开始觉得很惊悚,但如今她已经能做到,听到这个铃声就飞快起床洗澡换衣服的程度了。
十分钟后,江瑾桉如期而至,看向李昭的神色厌倦。
其实江瑾桉的眼神天生带刀,杀伤力极大,可李昭只是习惯的推了推眼镜,毫不畏惧,带着一种武能上马安天下的使命感。
李昭为她打开车门,嘴中念叨着诸多事宜。
比如前天带来挡酒的策划部经理,急性胃出血,李昭建议给予员工补贴。
江瑾桉略显困倦,声色沙哑:“他要和我一起出差的,凭什么我出钱?”
李昭一脚油门差点没刹住,似乎同样作为员工的同理心被压榨出来:“得人心者的天下啊,江总!”
江瑾桉无可奈何的看着李昭:“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温室里的助理?想什么呢。”
虽然不认可李昭的说法,但江瑾桉还是给财务打了电话,毕竟这算工伤,公司是正规公司,该有的补贴都要有。
李昭这边被顶的说不出来话,作为总裁助理,他从来没经历过朝九晚五,江瑾桉对他足够好。
他曾一度认为是江瑾桉看上了他,他还单纯的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年龄差。
江瑾桉25岁,他35岁。
他也依稀想起,自己刚应聘成助理的时候,江瑾桉才11岁,甚至他们有过些许交集。
再加上江瑾桉看他的眼神和看死人没什么区别。
于是他果断的放弃这这个毛骨悚然的想法,当起了尽职尽责的老妈子,管家,私家车司机,私人侦探,助理等多重兼职。
虽然他不明白江瑾桉这么苛刻的人,为什么能把他这个唠叨精留到现在,但他依然事无巨细,从未疏忽。
江瑾桉闭着眼睛,没感受到李昭越飘越远的思绪,忽然道:“早上签合同的时候,季彧行会来,找几家宣传力度最大的媒体。”
李昭回过神,点点头:“好。”
“我得让其他人明白,谁的人能动,谁的人动不得。”
——
江瑾桉直奔高层,会议室的桌子上放着两份合同,吴启站在一台摄像机旁,显得有些拘谨。
他身后站着公司骨干。
见到江瑾桉和李昭,他们连忙问好,生怕有什么疏漏。不多时林清便到了,季彧行跟在他身后,冲她笑笑。
江瑾桉也回他一个微笑。
林清看两人眉来眼去,轻咳两声,神色略有不满。
真是的搞得像他们两个签合同似的。
商业媒体,摆好架势一顿狂拍,等江瑾桉和林清握完手,双方骨干响起热烈掌声。
一切烟消云散后,江瑾桉余光扫过季彧行,季彧行不做任何表态,江瑾桉微微颔首,便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各位媒体,且慢,我还有一个商业消息要通知各位。”
众媒体分分吃瓜,江瑾桉说出来的事,都是劲爆的。
季彧行抬眸看她。
江瑾桉悄悄拿出录音器,放在了季彧行刚好看见的位置,季彧行微微挑眉,似乎很诧异。
“oxover公司,也就是季总国内的公司,一个涉猎广泛商业巨头,要投资我们江氏的产业。”江瑾桉缓缓站起身,高跟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向季彧行伸出了手,手心处,是那只精致的录音笔,赫然展示在季彧行眼前。
季彧行丝毫不意外的站起身,握住了江瑾桉的手:“合作愉快。”
一众媒体顿时哗然,同时二人满脸和气的站起身握手,林清被夹在中间,一脸茫然沉思的照片,也被定格。
不止林清,比他更诧异,更觉得出乎意料的,是李昭。
这个没出现在计划表里,被强行拉过来的投资出现的太突然了。
江瑾桉哪怕再忙都会提前做出计划表,或者发给他让他安排。
这种出乎意料的,在计划外的事,完全不是江瑾桉的形式风格。
更何况,季彧行到底是怎么答应江瑾桉的,什么时候答应的,他怎么没听说过?
李昭也陷入了深思。
吴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没觉得哪里怪,只觉得有人投资是好事,茫然的跟着鼓掌。
等一切平息,坐在椅子上充当沉思者的林清忽然开口:“喂,我说,你们是不是太突然了。”
季彧行不动声色的把录音笔放进裤带,看向林清:“什么太突然了?”
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太贵过于沉重,林清默默把眼神转向江瑾桉。
江瑾桉捋了捋文件交到吴启手里,莞尔一笑:“承蒙季总垂怜,如今有了二位的投资,我这小家小户也能柳暗花明了。”
林清沉默。
谁要听场面话,林清现在看谁都像狐狸,于是他默不作声的拽着季彧行离开。
跟在身后的骨干连连挥手相送。
江瑾桉心情颇好的回到办公室,吴启被李昭打发走,他好不客气的扯了把椅子坐在了江瑾桉办公桌对面。
江瑾桉坐在椅子上,默默和李昭对视。
最终还是李昭叹了口气:“你不是刚用一处产业换来林总的投资吗,季彧行是出了名的难谈,让他出资,比登天还难,你对他许了什么承诺?”
江瑾桉想到林清拿走一处产业还和她用喝酒打商业战,不由收了收笑容:“林清毕竟价值很大,有点损失是应该的。”
李昭揉了揉太阳穴:“季彧行呢?你别试图转移话题。”
“他?”江瑾桉沉思片刻:“其实是我骗来的。”
“骗?”李昭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想办公室门口看了看,紧张的压低了声音:“祖宗哎,你骗谁不好骗他?他说撤资随时撤资啊!”
江瑾桉扬了扬眉:“那就更好了,我只不过是借借他的知名度罢了,若是撤资,有林清帮衬,我只要一年,就能让股市持续上涨。”
李昭恍然明白,人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若是季彧行放弃了江瑾桉的公司,那也不见得投资别人的公司,到时候季彧行不过是够不着的高岭之花,稳中求进的还是江瑾桉。
李昭松了口气,心下已经暗暗想好,季彧行撤资的对策了,他放下心来问道:“拿什么骗得他?”
江瑾桉笑笑,买了个关子,岔开话题:“告诉你之前,你先帮我联系这几家公司。”
李昭的微信噔楞响了几声,看到推过来的名片和几个个人微信时,他堪堪捂住心脏:“这不是季彧行常年合作的公司吗?你要和他抢生意?再说你从哪弄来的?”
江瑾桉不悦:“宴会认识的朋友而已,再说,什么抢生意?我是那样的人吗?是帮衬,生意场上多帮衬这几家公司,我得让季彧行尝尝甜头。”
李昭吸了吸鼻子:“你还真是……算了,到底什么,让你把季彧行骗到手了?”
江瑾桉笑了笑:“一只童真的录音笔。”
——
季彧行在办公室里茫然的看着这只录音笔,忽略林清哈哈大笑的声音,办公室里的气氛凝结到了冰点。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录音笔虽然精致,但年代久了,声音听着有些卡顿。
季彧行不死心的放了几个别的录音,结果无一例外,全是儿歌。
季彧行:(?_?)
他三十年的人生里,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
“你不是说江瑾桉心思细腻,做事面面俱到?”季彧行手指有节奏的点着桌子。
林清揉了揉被笑疼的肚子:“确实是这样,但她为了拉到你的投资费尽心机,不算是面面俱到吗?”
季彧行沉默的看着录音笔,他还以为江瑾桉谨慎到任何一场随意的交谈都要录音。
没想到她行事竟然如此荒谬任性。
原本只是想逗逗江瑾桉,看看她的反应,没想到她拿出了录音笔。
若是季彧行没做表态,而江瑾桉当众放出了录音,他可真成商业笑话了。
晚节不保。
季彧行想到自己用了晚节两个字,又顿感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