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全副精神,注视着胤禛的变化,谁还来管她得了什么赏赐?
夜谅如水,人倦欲眠,忽然首领太监马业匆匆自东暖阁奔了出来,惊惶地喊着:“皇太子,皇太子!”
这是让皇太子去送终。
弘历被唤醒穿着袍褂,赶到东暖阁,胤禛已经“上痰”了!
王公大臣都跪伏在地,皇太子在御榻前拜了下去。看看久无声息,肃顺点了根安息香,凑到胤禛鼻孔下,去试探可还有呼吸?
那支香依旧笔直的一道烟,丝毫看不出有鼻息的影响,隆科多便探手到胤禛胸前,一摸已经冰凉,随即双泪直流,一顿足痛哭失声。
殿里殿外,上上下下,早就把自己沉浸在凄凄惨惨的情绪里,蓄势已久,隆科多哭这一声,就象放了一个号炮,顿时齐声响应,号哭震天而皇太子却是吓得哭了。
国有大丧,好比“天崩地坼”,所以举哀不用顾忌,那哭的样子,讲究是如丧考妣的“躄踊”,或者跳脚、或者瘫在地上不起来,双眼闭着,好久
都透不过气来,然后鼓足了劲,把哭声喷薄而出!越是惊天动地,越显出忠爱至性。这样由烟波致爽殿一路哭过去,里到后妃寝宫,外到宫门朝房,别
院离宫三十六,那一片哭声,惊得池底游鱼乱窜,枝头宿鸟高飞。而唯一的
例外是谦妃,她没有哭,不言不语地坐在窗前,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远处渐隐的残月。
残月犹在,各处宫殿,是有人住的地方,都点起了灯烛,烟波致爽殿和毗连的澹泊敬诚殿,更是灯火通明。王公大臣的哭声已经停止,顾命八大
臣尤其需要节哀来办大事,他们就在烟波致爽殿后面,找了一间空屋,暂时作发号施令的枢机之地。
内务府的司员,敬事房及各重要处所的首领太监,包括小葛子在内,几乎都赶到了,静悄悄地在廊下待命,或是打探消息,遥遥望去,只见隆科多
一个人在那里指手划脚地发号施令。
第一件差使派了允禧,“六额驸!”隆科多说,“请你护送皇太子,不,不,如今是皇上了!扈从圣驾,去见太后。把大行胤禛升天的时刻,奏告太后,
大丧礼仪,等商量定了,后行陈奏。”
哭肿了双眼的允禧,点一点头,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管自己办事去了。
“敬事房的首领太监呢?”隆科多这一问,立刻便有人递相传呼:“隆中堂传陈胜文!”
“陈胜文在!”他高声答应着,掀帘进屋,先请一个安,垂手肃立,望着隆科多。
“马上传各处摘缨子!”凡遇国丧,第一件事就是把披拂在大帽子上的红缨子摘掉,陈胜文答
道:“回隆中堂,已经传了。”
“好!”隆科多接着又说,“从今天起,皇后称皇太后,皇太子称皇上。”
“是!“陈胜文踌躇了一下,觉得有句话非问不可,“请肃中堂的示,熹贵妃可是称熹贵太妃?”
“当然!”隆科多答得极其干脆,仿佛他这一问,纯属多余。交代了陈胜文,随即又传内务府的司员,预备初步的丧仪,宫内“应
变”的措施告一段落,顾命八大臣又移地军机直庐去开会。在这里所商议的,
就不是宫廷私事,而是要布告“天下臣民”的国家头等大事了。首先提出来的是“胤禛”即位的时刻和仪典。
当时由鄂尔泰首先发言:“常言道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该怎么
办?咱们得快拿个主意!”兹事体大,一时都不肯轻率献议。隆科多不耐烦了,指着穆荫说:“挨着
个儿来,你先说吧!”穆荫清一清嗓子,慢条斯理地陈述他的见解:“自古以来,太子都是枢
前即位。不过本朝有本朝的制度,咱们最好按着成例来办,免得有人说闲话。”
“要说成例,那得按着康熙爷的例子来办。”李荣保抹了一手指头的鼻烟,一面把鼻子吸得嗤嗤作响,一面大摇其头:
“年代这么久了,一时那儿去找当年的成例?”
“我倒记得,”匡源接口说道:“世祖章胤禛宾天,圣祖仁玄烨八龄践阼,那时是先成服,后颁遗诏,再下一天,在太和殿即位,颁诏改元。”
“不错!”鄂尔泰点点头说,“列朝的皇上,都是在太和殿即的位,我们的新皇也该在太和殿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