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的雨起了,轻抚着久别的山峰。
澹台墨岳盯了许久,霎时像是有了答案,他的目光开始向四周闪躲,似乎不想再去看她。
澹台清俯下身子,提起她腰间近乎被磨得不成样子的饰佩,上面模糊的仅剩澹台二字。
“真是……名轩。”摸着玉佩,他叹息道。
没有谁不心疼自己家的子孙,虽说以他的性子,并不怎么喜欢云起家这俩顽皮轻浮的孩子,可自家孩子真要出了事,他比谁都要急。
唐君焕合乎时宜,神情凝重道:“竟真是名轩小姐……还请老爷子节哀。”
悠长嘈杂的回声荡漾在澹台墨岳耳旁,想起过往点滴让他一时思绪全无,于雨中迷离,身上的玄气泄去任由雨水滑落。
雨下的轻柔,谭玉的脸色愈发阴沉。
“名轩小姐因其遇险,也不能听他一面之词,或许是他故意为之……”
澹台墨岳压住凌乱的气息,看着一旁脸上灰尘即将被冲刷干净的秦风,心底还是有些疑虑。
“谭大人。”
一声轻呵打断了谭玉的话,澹台墨岳眸光冷冰,用近乎命令的口吻道:“还容我再问最后几句。”
谭玉一尘不染,始终保持着笑意:“墨岳公子自便。”
他并不因被打断而生气,反而觉得自己的话将其心底的怒火点燃,要是他能当场杀了这个少年,对他来说百利无害。
“秦公子,我想知道她最后跟你说了什么?听清楚,是最后。”
在场三人都没察觉到称呼上的差异。只有唐君焕发现了端倪,不由眉头轻锁,秦公子?貌似澹台墨岳自来之后都没有提及他的名字吧。
秦风怅然,回想起那一幕格外清晰,不假思索道:“她说我当断不断,妇人之仁,连她都不如……”
“够了,你不必说下去了。”
澹台墨岳叹了口气,走到遗骸身前,眼中平静且决绝:
“叔祖,他说的是实话,放了他吧。”
澹台清面露疑色,但很快就收起了质疑,道:“墨岳,就算他说的是实话,我也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
“他是我派去雍州给父亲传信,也算是自家人。”
澹台清忽的转身,看向立于一旁的澹台墨岳,疑声道:“什么?”
只见后者点了点头,道:“我所言非虚。”
谭玉将手背后,不紧不慢道:“话可不能乱说,刚才为何不提呢贤侄?”
“刚才没看清脸,现在倒是清晰了不少,这才认了出来。”察觉到谭玉细微的异样,澹台墨岳又看向秦风,见他之间那枚玄戒不见,神情恍然。
“若是谭大人不信,我曾将自己的玄戒与书信一齐交给他,不知算不算的上凭证呢?”
秦风的目光稍微放松下来,转眼盯向这位儒雅的青衫男人。
见两人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谭玉心底一惊,再也不淡定了,脸上则是强颜欢笑。他摸着袖口那枚玄戒,开始感觉刺手。自己好歹也是一州之主,见这形势恐怕颜面是要扫地了,若是被澹台清追责……
唐君焕早有预料,目光随着澹台墨岳看向秦风,又似乎是看出了谭玉的窘境,轻笑道:“虽说墨岳少爷不会因此蒙骗我等,但不知可否让我看一眼。”
“那便拿出来给唐大人看一眼。”
秦风只是盯着谭玉看,刚要开口便被澹台墨岳立即打断道:
“玄戒不在手上,莫非是被你弄丢了?”
澹台清看着这一幕,有些摸不到头脑。
秦风察觉到他的眼光,尽管有些不明所以,还是顺着他的话点头。
“罢了,能活下来也实属不易,想来也是丢在了这个凶险之地,一整座山可还真不好找,不知两位大人可曾看见?”
唐君焕明白过来,自然懂得他是在谭玉给台阶下,会心一笑道:“不曾看见。”
谭玉闻言心底总算舒了口气,思索片刻后,装作恍然,从袖中缓缓拿出那枚滚烫玄戒,道:“我来时倒是捡了一枚,还未来的及探查便遇到了这位……公子,不知可是公子所遗?”
澹台墨岳接过他手里的玄戒,装模作样的端详一番,惊讶道:“还真是,谭大人还真是帮了我个大忙,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贤侄说笑了,物归原主,举手之劳而已。若无他事,我当回去了,府内诸事繁琐,我逗留时间太久了。”
谭玉身为半个读书人,又身居高位,在场几人除了秦风外,澹台清也心如明镜,虽说并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给他留了颜面,但他的脸还是被盯得有些挂不住。
澹台清道:“那谭贤侄请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