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

仨老头声如梦呓，魂儿已经被一簸箩接一簸箩的丸子给勾走了。

“好了就点火，把吊子挂上去，铲子不要停，触着吊子底顺着一个方向搅拌，等煮开了就去柴用小火慢慢熬着。”又一笊篱扣上簸箩，黄豆吩咐烧火的杂役：“火大一点。”又对谢家厨娘说道：“我这里灶上没空，你家去把大家的饭做了，一会子都在这边吃。”

锅里的油捞去残渣升温至八成把丸子下锅复炸，每样都炸一点，今天晚上做了大家都尝个味。

其余的就等明天早上起来复炸了之后调味送给四邻了。

膀大腰圆的厨娘在锅边都快被香迷糊了，听到黄豆说她们也有份喜得忙不迭的答应，在厨房门边和主家说了一声，解了头巾围裙走得脚不沾地。

丸子炸好鸡汤也好了，黄豆捞出整鸡拿盆装了，又另外拿盆盛了一盆鸡汤出来备用，剩余鸡汤滤了渣又倒回锅里，端着个小簸箕到她放坛坛罐罐的地方开始抓卤料。

这个坛子抓一点那个罐子拿一把，揭盖关盖，动作娴熟得像药房里积年的伙计，抓完拿纱布包了丢进鸡汤里，再添入仅存的几个干辣椒、花椒、冰糖、葱姜、海盐，大火煮开小火熬出味后把素菜倒了进去，大火煮开滚了两滚就撤火连汤带料舀入陶罐里放到一旁。

其实现在就可以吃了，但三卤七泡，完全入味还需浸泡在汤里放冰箱冷藏一晚上，明天才是风味正好的时候。

没冰箱有井也是一样，等一会凉了就系了口放井里冰着。

忙到这会小食这一块大致就差不多了，接着该忙晚饭。

棒棒鸡，糖醋莲白，腊肉丸子烧菜干，时蔬肉丸汤，再拌一个凉菜就齐活，菜式少也不管了，分量多点凑合着混一顿吧。

早年里农村请人盖房插秧收稻的时候七八个人两三个菜，拿盆装！

她也这么干！

扯了个板凳一屁股坐了上去，长长吐了口气。

累死个仙人板板。

神经紧绷着还不觉得，这会一放松手发软腿打颤，恨不得板凳直接延展，能让她平躺上去摊个大字才好。

做厨子是体力活，和练武功一样讲究腰马合一，全身的肌肉群都得用起来，现在这个小身板没蹲过马步掂大勺，才忙活几个小时做个垫底的配菜就这样，等到做九斗碗的时候岂不是直接就累死过去了？

还得练啊。

呲牙咧嘴捏着胳膊捶着腿，黄老大在门外头看得心都抽抽。他家豆向来都是活蹦乱跳火气十足，骂起他来的气势一个顶仨，像是在晨曦里还带着朝露迎风伸展着叶片的嫩苗，带着一股子奋然向上的野蛮蓬勃。

这会子苗苗都焉巴了。

把小铲子交给谢老爷子，提着小板凳进厨房坐到她旁边，满脸都是心疼：“豆啊，我给你捏捏。”说着就上手，一挨胳膊眼泪差点下来，哎呦，肉都颤了，得多累才会这样啊。

“没事，我好着呢。等他们收拾好了就炒菜，饿了是吗？”黄豆揉着手腕看着他露出笑容，有人关心的感觉很好，很好很好。但她就是个别扭的人啊，她生无依靠必须要无所不能，脆弱表现出来就没意思了。

起身拿了个碟子，用竹夹夹了三个腊肉丸子放碟子里递给他，“呶，和谢老太爷管家爷爷先吃一个垫垫，一会就吃晚饭了。”推着他往厨房门口走，看了一眼银吊子里冒着小咕嘟泡泡的酱红色果酱，“轮着吃，铲子不许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