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豆把它往肩上一放,提刀往外走,没走正门,脚下的千层底布鞋落在木制地板上安静无声,从浴房直接穿到了抄手游廊,就着月光看向那一片墙根。
按声音远近以及刚刚听到的落地时发出的大小,如果是贼翻墙,应该是这一块。
果不其然,墙根下几处缺乏打理的茂密兰草被踩得七零八落。
吗个叽,家里又进贼了!
黄豆眯了眯眼,她家到处都点着灯烛表明人还没睡觉,今天进来的这伙贼是一点都不避讳啊,是打算偷窃不成就明抢?一耸肩膀放崽,“去找,找到了捆起来!”
“哈!”
崽儿飞了起来,绕着她转了一圈,腕间绞丝镯凌空化为锁链随它起舞,如一抹泛着新绿的流光曳着两条长长的拖尾,沿着抄手游廊向前飞去。
不一会崽儿飞了回来,吧唧一下贴上她的脸,芽苞往前伸,“哈!”
捉拿地点在西厢后门的台阶下。
三个被锁链从脚绕到了脖颈在嘴上横拉了一道的男人像蚕蛹一样在地上蛄蛹个不住,想出声却被嘴上的锁链堵了个严严实实,满面惊恐地看着黄豆由远及近。
又是仨。
前头来了仨还没送走,这回又来仨。
这个数字有毒是不是?
还是说做贼的也懂有效合作的最佳模式?
三角最牢固嘛。
黄豆施施然在台阶上坐下,菜刀放在身边,双手托腮看着仨在地上徒劳挣扎,勾起了唇角。
还敢瞪她?
崽儿没肩膀可待脸上又无处可贴,飞到了她膝盖上。
虽然又有贼光顾让她火气蹭蹭上冒,好想拿个平底锅挨个敲头拍脸,然后一个大甩手把仨全拍到天边去,但不影响她好声好气地教孩子:“我的儿,你还小呢,下回捆东西的时候别这么素净,记得打个蝴蝶结。”
正房里吃得正开心的几“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听到她说的话都是一阵无语。
四位主官交换了个眼神暗自点头,他们记住了,仙子喜欢蝴蝶结。
黄老大紧走两步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绷着脸先看她神色,觉得尚可又把身上仔细看了看,这才松懈下来对着地上泛着金属光泽的仨吹胡子瞪眼。
黄豆偏头朝跟出来的四位阴司主官笑笑打了个招呼:“大人们也来了。”
本来她还想审问一下贼人们为何频频光顾她家,被老头子紧张了一番就没了那个心情。
其实只要一想就能想得到,南枝县巴掌大个地方,她今天收了王老二一百两的学徒费,又收了四两伙食费,这事在王家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秘,被传扬出去引来贼人并不奇怪。
就算不是这个原因,都翻进她家了,也不存在误伤的可能。
她家有钱,就一老一小住着没个明面上护院,该被惦记。
明天,她就买条大狗回来镇宅!
懒洋洋地说道:“爷爷给我找根结实的粗麻绳来,我仔细想了想,我一个厨子不招食客老是招贼上门不太像话,该支楞的时候还是要支楞。我要把这几个全脱光了捆起来让崽儿挂到城门楼子上去。”
虾有虾路,鼠有鼠道,当贼的也有自己的圈子。她要求不高,让南枝县的耗子们通过渠道知道桑叶巷黄宅不能随便进就行。
“我来!”
日游神和夜游神异口同声,仙子怎么能做脱人衣这种粗活呢?他们来!
夜游神说得恳切:“仙子,孩子还小,怕是不大认得城墙在何处,请将贼人交于在下去挂罢。”
日游神跟着行礼:“请仙子将贼人交于在下二人,在下等定会将贼人挂于城墙最高处,禁其言,锢其身,以震慑其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