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焯好了起卤水。
新起的卤水味道没那么柔和,但也是没法子。
天天就没个空闲的时候,青菜晾了今天要泡坛子,糯米买回来要酿米酒,还要给一家子人做吃喝,忙忘了。
带着王富贵翻检坛坛罐罐抓卤料:“我这一系的卤叫川卤,从形成至今传承已有2000余年,分为红、白、黄三类,今天要做的是红卤,讲究辛香五味,也是川菜中最常见、家常可做的一种。”
唉,川系卤菜,在她那个时候可是闻名得很,看剧休闲的时候谁不整两口鸭脖啃啃啊,换了个地界连吹嘘都不知道该从何吹起。
没参照物不是?
王富贵呐呐:“老师,您慢点,儿没看清。”
他天天被黄豆提着嗓子吼,吼来吼去倒是把胆子吼大了不少,也敢打断黄豆了。
“都说了是家常了,哪个多点少点都无所谓,大概差不多就行。”黄豆野路子出身,上手就是实操,理论这一块委实欠缺了些,也讲不出什么高大上。
“每个人口味不同,爱吃辣就多抓把辣椒,爱吃麻多放点花椒,喜欢甜就多放糖,随自家口味定。”端着小簸箩拈起一颗八角,“八角芳香浓烈,为君与桂皮搭配卤水浓香,桂枝去腥、五加皮去腥提香、毛桃去油除腻、黄栀子上色、香砂仁増香去腥......”把卤料一一给王富贵过眼,总结道:“总之,讲究就是一个随心所欲,你知道了卤料特性可以尝试着搭配,做多了心里就有数了。”
说着把簸箩放到盆边,王富贵自觉上前舀水清洗,黄豆又说:“在我老家那边老卤水价值不下于高汤,你不要认为家生子就可以得过且过,你有儿孙,后辈还有指望,要多练多学不要偷懒!”
王富贵眼眶一热,低低说道:“老师,儿卑贱不堪造就劳老师费心了,儿,谢......”说着就要跪。
黄豆:“......”
死出!
忙得要死还在心思想东想西,看来还是活儿干得太少!
一脚踹上去把人踹了个趔趄,捞起卤料沥水,喝道:“还不去把高汤舀半盆过来!要清汤!”
家里老厨房两个灶孔火日夜不歇熬着两口高汤,每日里好碳都要用去不少。一口清一口浓两口大锅冒着鱼眼泡慢慢咕嘟,整个屋子都是香的。
这会儿舀了半盆过来,黄豆指挥老学徒把卤料拿纱布裹了扎紧放到一旁,干锅下鸡油放红糖炒出糖色才倒高汤放卤料包,大火烧开转小火熬煮,要煮上两个小时熬煮出香味才能下食材开卤。
灶孔里火光微微,黄豆带着王富贵备菜。
排骨斩段泡去血水后腌制入味,一会滚上蒸肉米粉做一个粉蒸排骨,软糯脱骨咸香嫩滑。
猪五花过水后戳皮,抹红糖水下油锅上糖色,切“一封书”式样,填豆沙馅再盖拌好的糯米,这就是川蜀坝坝宴上必不可缺的甜咸二烧白其中的甜烧白。
烧白的烧指将带皮五花肉烙皮至发焦,以肉皮呈焦黄色为最佳。
白,则是指白肉,传统作法里讲究不带一丝瘦,故名:白。
川蜀坝坝宴又叫“九大碗”,指的本是正菜为九种蒸菜,除了甜咸烧白这俩哼哈二将,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镶碗。咸烧白里应放宜宾芽菜或资中冬菜,没有黄豆干脆就没做,直接上镶碗。
正忙碌着张三小跑着站到了厨房门口:“郎君,云郎君到了。”
这么快的?
黄豆望了望外头天色让王富贵赶紧把蛋皮摊出来、五花肉剁茸,放下手头的菜摘了头巾围裙,整了整衣裳迎了出去。
人丁稀薄啊!
迎客都得亲自上。
今日主宾是个半大小子,相陪的主家让老爷子上不太合适,老爷子如今越发向守嘴狗靠拢,到点了就守在厨房门口哪也不去,还连带着谢老太爷和管家爷爷都养成了偷嘴的习惯。
干脆全撵出去听戏拉倒。
免得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