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宦官的话往那边看了一眼，果然是程葵奄奄一息地被人架着回来了。

她回来了，我的痛楚顿时也跟着回来了。

“公公，咱们走吧。”我低下头速速加快了脚步，就差明说一句：我没有脸面见到程葵，咱们还是快逃跑吧。

“怎么，你这都要走了，还不去见她最后一面？”

“不，我不敢。”

“你是怕看见她那半截舌头吧？”

“不是……是，也不全是……”我赶紧摇摇头打消了脑海中对于截舌的想象，坦言道：“我没有勇气见她，是因为我自知今天干了蠢事，我在公主面前说的那番话非但没能救得了我们，反而害得两个人都被赶出了公主府，天底下再没有像这样害人害己的蠢事了。”

“嗐，你呀，还真是个傻丫头。”

“您说什么？”

“说你是傻丫头。”那宦官毫不留情地又强调了一遍，同时白了我一眼道：“你真以为，公主是因为你说那几句话才赶你走的？你也忒拿自己当个人了。公主这些年宫里宫外的什么笑话没见过，至于因为你那点儿伪善就动真气么？”

“我那不是伪善。”

“行行行，你不是。”

我无可奈何地忍受着他堂而皇之的嘲讽，心知方才在正殿里旁听这件事的人恐怕都会这样想，因此反而没那么介意了，索性问道：“那您说，我是因为什么被赶出去？”

“还没想明白呐？因为你和韩大人私下来往啊我的傻丫头。”

“不可能！公主都已经相信我和韩大人之间是清白的了，甚至还为此处罚了程葵，怎会……”

“怎么不会？他是乐师你是歌姬、他是男人你是女人、他长得俊俏你也长得俊俏，还用得着拿更多真凭实据出来吗？”

“当然用得着！这是关乎声誉的大事啊！”

“你说的是你的声誉，丫头，那玩意儿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在乎，人家公主在乎的是韩大人的声誉，这你还不明白吗？”

我怔了怔，“所以，为了消除疑心和人言，只能是我和程葵走？”

“不然呢？”那宦官像看傻子一样最后睨了我一眼，随即一指前方不远处的角门，轻巧道：“行了，出了这扇门你就跟咱们公主府再无瓜葛了，东西南北有的是路，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