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那在下便可对天发誓,永生不忘姑娘的这份情意,来日再见时只要你愿意,就必将是我此生唯一的侧室。”
……
“侧室?!”
“不错,在下虽已正式成婚,府中也有几名侍妾,但侧……”
“你还有侍妾?!”
“呃……是啊……”
九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了看我,就差明摆着反过来说:大家子三房四妾本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我今年已经二十有四了,又是个出身富族的为官之人,娶妻纳妾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至于你一个卖艺为生的小小歌伎,能作为侧室在我身边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难不成还指望与我一夫一妻地相伴到老吗?
“姑娘勿恼,此事未得提前告知的确是在下的疏漏,但个中深情底理和在下的一番诚意,还请姑娘容禀。”
哦?深情和诚意?好啊,事已至此,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烤糊的小熊饼干话。
“姑娘有所不知,在下生长于那样的家庭,许多时候连吃穿和言行上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更遑论婚姻大事?就连身边的那几名侍妾,也都是外人赠予、或父母与正妻为生养计,从而硬塞给我的,并无一人是我自己所选。直到昨天夜里来此遇见了姑娘,在下方知这世上还有如此活色生香、无拘无束的女子,因此在下对男女之情有知竟可谓是因你而始。在下实非那等风流滥情之人,当然也想与唯一心爱的女子共此一世,可在下之妻与在下结发于年少,这些年也一直勤谨持家、贤德恭顺,更于今年春天诞下了我府上的正嫡长男,在下实在没有理由去抛下她。所以今后能给你的只能是一个侧室的名份,虽非明媒正礼,却是在下心中唯一所愿。在下今日说了这么多,并非奢望姑娘立即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但求你能够理解在下的身不由己,也请相信在下对你的一片赤诚用心。”
九言说完这长长的一篇话后,即刻如他胸口所剩的单体鱼纹佩那般,深深地弯下了上半身。而我望着他在我面前的这副样子,心里一时却是什么都想不出也容不下,因为那枚本应温凉润手的黑玉,正如浑身长满了刺一般无情地蛰痛着我的掌心。
于是,良久,我才终于问出了一句看似和自己毫不相关的问题:
“那你的妻儿和侍妾们,现在都在什么地方呢?”
九言一怔,想是也未曾料到我会突然问起这个,故而难免有些忧心道:“他们不似我在朝中有事脱不开身,已于上月初七先一步去往鱼滇了,日夜兼程,想来如今也该是快到了。”
“哦。”我点点头,说:“那你走吧。”
“什么?”
“我说你的家人都在鱼滇等着你呢,你还是早些出发早些抵达,好让他们都安心吧。”
“哦……也好,也好……那姑娘多多保重,在下这便,这便去了……”
“嗯,你也保重。”
我退后两步屈膝一礼,不仅匆匆结束了这最后的对话,甚至连他的开窗离去都固执地没有多看一眼。直到深夜的秋风让人冷得受不住了,我才终于肯和昨天的这个时候一样,走到窗前茫然地望了望四下空无一人的街道,然后听上弦月告诉我说:他好像从没有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