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等到吃饭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这贫瘠的农家没有蜡烛，陆天虎就在屋子里升起了一团篝火，他们三个人围着篝火一起吃饭。

寒风漏了进来，吹着清瑶身上明显不合身的宽大衣袍，也吹得火光左右摇晃。

晚上吃的是野菜汤，没有加任何的调味品，也没有一点的油星子，只是用清水煮开烫熟，味道自然是不好，但他们吃得很畅快。

“哥，我不同意把她留下！”吃到一半，陆秋玲当着清瑶的面毫不留情地说，“她来历不明，要是被官爷问起来，我们不好交代。”

陆天虎一脸为难，“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总得去打听打听她家人再送走吧！”

陆秋玲却把碗筷一丢，蛮横地说道：“她怎么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马上就要入冬了，我们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挨过这个冬天呢，添她一张嘴，我们就都得饿死。哥，如果你开不了口，这个恶人我来做。”

她冷眼看着清瑶：“这位姐姐，不是我们不想收留你，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们不能为了素不相识的你，牺牲掉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阿玲！”陆天虎腾地站了起来，语气严肃地喊了一声。

但陆秋玲也并不怕他，目光冷硬地看了回去。

别看陆天虎是个大高个，体格强壮，一身的腱子肉，但面对自己的妹妹时，却总是不由得先泄了气，软了语气道：“我明天就去城里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家走失了女娃，你且先等一等嘛！”

“不行，若是找不到怎么办？”陆秋玲不为所动。

正当兄妹俩为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清瑶还在优雅而认真地吃着那一碗野菜汤。

野菜汤很难吃，汤汁是苦涩的，粗糙的叶子与喉咙亲密接触时留下一阵刺痛，但她吃得很认真，因为她不知道已经多久没吃过东西了，这种终于活过来的感觉竟让她有些感动。

在兄妹俩僵持不下时，清瑶终于吃完了一整碗野菜汤，她其实没有吃饱，但锅里确实已经空空如也。

她懵懂地明白，这一户人家真的很穷。

“我可以走！”她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

“好！”

“不行！”

两人同时说道。

“村子外面一到晚上就有猛兽出没，一个姑娘家，能去哪里？”陆天虎说。

“反正别在我家里呆着就是！”陆秋玲针锋相对。

“好了！你们别吵了！咳咳咳……”兄妹俩的动静，惊动了在隔壁休息的陆母，她虚弱地喊了一声。

两人齐齐闭嘴，像犯错了的孩子，诚惶诚恐地走到妇人的床榻边。

妇人长长叹息了一口气，先是点了陆秋玲，“阿玲，母亲平日教导你要帮扶弱小，你忘了？”

然后又点了陆天虎，“虎子，不能凶你妹妹，你也忘了？”

两人低着头，不再说话。

陆母低低地咳了几声，“离入冬还有些日子，虎子你明日就去城里打听着，阿瑶这几天就在我们家里先待着，有一口我们吃的，就有一口她吃的。”

“好！”老母亲发话，两兄妹再也没了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