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坐着睡了一觉的陈七,早早地醒来,伸了个懒腰去衣铺的后院打水洗脸。
昨夜衣铺内风平浪静,想来这几日倒也会十分悠闲,洗完脸的陈捕头,返回大厅,迎面撞上急匆匆赶来寻他的一名捕快。
“捕头!又出事了!”
县令府,仵作堂中,郑文启有些焦虑的来回踱步,等待着冯盛文与窦老查验尸体。
还有些蹒跚的窦老,先是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更夫的遗体,而后走到另一边衣铺伙计的遗体旁。掀开白布,窦老先是捏了捏李喜的四肢、脖颈,而后又翻过来看看后背。
“确实像是邪祟作怪。”窦老点了点头,对着冯盛文说道。
听闻此话的郑县令赶紧围了上来,本来想要问询一番的郑文启,被冯盛文轻描淡写地棱了一眼,将心中的诸多疑问压下。
好在窦老也是要给冯少爷解释,于是郑文启听得那位被陈七、陈九大为推崇的武夫说道:“虽是邪祟,倒也古怪,少爷你看。”
窦老一把拉开了盖住李喜尸体的白布,继续说道:“一般来说,邪祟作乱,被害之人都会有一致的死因。”
匆匆赶回来的陈七,站在郑县令背后,也是默默地点点头,十分赞同窦老的说法。
冯盛文被窦老提醒之后,也是明白过来,但随即更大的疑惑笼上心头。
“这两具尸体,四肢皆是完好,不像是有过打斗。”窦老继续分析着,“但一具被吸干了精血,像是干尸一般”,老者拍拍李喜遗体的肩头。
“另一具却是被挖去了心肝,这倒是真古怪。”
冯盛文强忍着恶心,看了眼被开膛破肚的更夫遗体。
“窦老的意思是说,或许此时县中,有两只妖邪之物?”郑文启倒是也了解邪祟作乱时,一众死者会留下一致的死因,此时是再也忍不住焦急的情绪,出口询问。
“不然,那妖邪之物,虽然这些年少了许多,但老身却是清楚的记得,邪祟如猛兽,最是看重地盘。”窦老摇了摇头,回答了郑县令的问题。
而后,窦老还伸出手,盖在杨安的脸上,给尸体合上了那惊恐的眼睛。
郑文启有些不太明白窦老的话语,见老人谦和地回答了自己,继续问道:“意思是说,或许这更夫之死,是场人祸?”
窦老仍然摇头,“不太像,我辈习武之人,气血对阴邪之气最是敏锐,你可以让你身后的五境小娃试试,这更夫的尸体,太凉了。”
郑文启连忙拱拱手,“怎会怀疑冯特使带来的人。”县令身后的陈七也出口替老爷解围道:“怎敢质疑前辈。”虽然窦老只比陈七高出一境,但毕竟五境之后,每一境之间的差距,都如同天堑一般。
冯盛文倒是不用在意窦老的六境武夫身份,毕竟窦老是自己父亲安排的侍卫。不过年轻的特使这下也有些好奇了,开口问道:“既然如此,窦老发现了什么。”
老人想了想,接着说道:“其实老夫也未曾亲眼见过邪祟,得益于宁夫子的裨益,邪祟作乱之事,确实极少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窦老提起了那位故去的圣人,不过冯盛文、郑文启等人,听到宁夫子三个字,都是正了正神色。
尤其是书生出身的郑文启,更是神伤的感叹了一句:“看来宁圣人去后,这十几年的福庇,也在渐渐地消散了。”
可窦老的话语,似乎与解释两具尸体的异常无关。
“老夫猜想,当然也只是猜想,其实这两具尸体的变化,倒是与武夫修行的两境很像。”
“道门的六境入七境,对于我辈修士而言,是天翻地覆的改变。”巧合的是,此时望春楼中,还有些宿醉的王猛,也在给利星汉解释境界一事。
“其实不光金丹破境元婴,佛门的无学至圆满,读书人的君子成贤人,包括武夫的豪迈与气短,皆是如此。”
不堪玉锦骚扰的利星汉,一大早就逃到师父的房间,此时正津津有味地听着王道长讲起这些修行路上之事。
面对弟子少爷炯炯又有些崇拜的目光,王猛心中惬意,继续淡然的说道:
“弟子少爷可知,一如六境被称为登堂,但所有修行之人的一大门槛便是七境,因为七境又被称为脱俗境。”
“以道修为例,七境元婴境意味着修士不在执着于温养自身的先天一炁,而是大量的吸纳天地元气于己身,为己所用。”
“又好比武夫的英雄豪迈境,指的是武人已经将外家功夫练到了极致,一身气血达到了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所以武夫的七境,叫做英雄气短,此时的武夫,汇聚气血崩腾间的真气,熬练己身,开始走那肉身成圣的路子。”
利星汉听得王道长一番气势磅礴的描述,顿时有些心神向往。“那王道长的八境,又是如何”,少年眼中崇拜的目光更甚,有些期待的问道。
“哈哈哈,王某的八境,哎哟。”没等洋洋得意的王猛说完,一只布鞋啪叽一下打在道人的圆脸上,动手之人,正是渡济。
“不要好高骛远,须知修行之路,一步一个脚印。”
“师父教训的是。”利星汉端正坐姿后说道,少年心里却是情不自禁地将授业的王道长与师父比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