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解、除。”我从牙缝艰难地中挤出几个字,回答我的却只有渐渐微弱的痴笑:“我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人可以……但您,不一定……”
“怎么解除!”我怒吼着,一把将他摔在地上。
他拼命地捂着嗓子咳嗽,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脸上却仍带着笑,“这多好,毫不掩饰的表达情感,肆意发泄着一切悲伤与愤怒……您以前可做不到,真的不感谢我一下吗?”
我用手指死抵着额头,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随着他的描述,无数的碎片如暴风雪般在脑海里锐啸,偏偏凑不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我头痛欲裂,眼前、耳边都有无数混乱的图片声音闪个不停,将我的理智尽数吞没。
疯子、疯子!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蹲下身:“那两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目光无神,喃喃低语,“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也是被雇佣的。”
“你们怎么联系的?平时在哪见面?最后一次联系是在什么时候?”我抓住他的衣领。
“密信联系,以看病为借口见面,最后一次是在七年前他们对我任务完成的确认。”他惨笑着,“我调查过了,我怎么可能不调查呢?只是什么也没得到,全是假的。”
“所以,”他竭力抬起手来,想抓住我的手腕,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您真的要回去了?”
“怎么恢复记忆。”我几乎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我也不知道啊,又不是我让您失忆的……但,要不要去您曾经去过的地方看一下呢?或者,您若信得过我,我来帮您催眠一下……以您的意志,恐怕谁也成功不了……”
“车祸呢?”我耐着性子听完这番毫无用处的建议,问了另一个挂念已久的问题。
“我不知道……我直接接触到了张岳川,初步了解了他的情况。”他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那种父爱真是可怜可敬又可笑。”
我想杀了他。
我清醒地意识到心中升腾的杀意。
遵——纪——守——法!
我冷哼一声,把他摔在地上,一脚踏上他的胸膛,用鞋跟碾着,他又挣扎着咳嗽了几声。
“否则,你不会还活着。”我俯视着他。
“我知道的。”他五官都痛苦地皱在了一起,但仍是努力朝我挤出了个笑,“我遭受的恶意太多了……但曾经遇见您,并再次遇见您,仍是我最幸运的事。”
我移开鞋跟,踢了踢他,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声问到:“孩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瞳孔一缩。
我骤然发力,抓住他的手拾起瓦片,在我脸上用力一划。
一道血痕赫然出现,极为刺眼。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我作势一拳挥向他,又抓着他的手腕推向我,顺势拉着他倒在一片废墟之中。我垫在了下面。
他震惊地看着我。
“警察,不许动!”警察终于姗姗来迟。
他被拉走时,仍怔怔地看着我。直到他快看不见我时,才终于用口型对我说了什么。
您一直没变。
在他眼里,我仍是那个在被恶意包裹的世界中给予他零星善意的人。
我其实只是对他说知道了二十年前他是冤枉的而已。但或许,我是这二十年来唯一一个除了他家人以外仍愿意相信他的人。如果当时相信他的人多一些,或许他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人性,果真复杂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