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一旁的奶娘欲言又止,似乎有点担心朱颜颜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传出去会影响她的闺誉,小姐养在深闺到底不识人心险恶……万一这位施姑娘嘴不严……
“放心。”施伐柯给了奶娘一个安心的眼神,她还是有职业操守的好吧!
但施伐柯也有些心惊,看朱颜颜的模样……仿佛陆池不娶她,她就活不下去了一般,可她到底为何会对只见过一面的男人如此情根深种啊。
“颜颜,你是什么时候见到陆公子的?”施伐柯忽然心中一动,问。
关于这一点她也很奇怪,按理说朱颜颜养在深闺,应该没什么机会见到外男,似朱家这般的门第,未出阁的小姐除了出门上香之外,几乎是没有什么机会出门的,连打首饰做衣服都是请了人上门。
所以……她到底是在哪里见到陆池的啊?
朱颜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害羞,又似乎有了些别的什么情绪,仿佛是……恐惧?
“我八岁那年,在千崖山。”朱颜颜轻声道。
听到这句话,施伐柯还没什么反应呢,一旁的奶娘已经大惊失色。
“小姐……”她喃喃。
她和夫人都以为小姐只是那日出门,在街上偶然见了那陆秀才一眼便芳心暗许,毕竟那陆秀才的确是有一副极好的容貌,但原来……竟还有这般内情吗?!
朱颜颜没有看为她忧心不已的奶娘,仿佛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回忆里。
“我八岁那一年,祖父致仕返乡,全家搬来铜锣镇,途经岚州千崖山的时候……遇到了匪徒劫道。”说到这里,朱颜颜咬了咬唇,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连单薄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了极可怕的幻境里。
当时女眷的马车被匪徒冲得七零八落,她的马车落了单。
朱颜颜容貌极盛,才八岁的年纪便已经出落得十分惹眼,她自幼被养在深闺,何曾见过那等恐怖的场面,随行的护卫死的死伤的伤,她被一个可怕的刀疤脸男人从马车中恶狠狠地拖了出来,甩到地上。
地上一片殷红的血洼,那是死去护卫的血,她狼狈地趴在地上,直直对上了一个护卫死不瞑目的眼睛,止不住地尖叫起来。
而后,那个可怕的刀疤脸男人大笑着走上前,将她压倒在地。
她恐惧地瞪大眼睛,一下子失了声,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那样屈辱地死去之时,突然有一滴腥红微热的液体飞溅到她瞪大的眼睛里……
是血。
眼前的一切骤然扭曲,那个可怕的刀疤脸男人仿佛一只死狗般无声无息地被人掀飞了出去,她怔怔地躺在地上,看着那个逆着光出现的少年。
“没事吧。”他朝她伸出手。
极修长极好看的手,她看到他的手腕内侧,有一枚形状奇特的刺青,似龙非龙,似蛇非蛇。
她呆呆地看着,半晌没有动。
“啧,你这小丫头,是吓傻了吗?”那少年蹲下身,凑近了看她,然后咦了一声,用衣袖替她擦了擦脸上飞溅到的血迹,声音带了几分惊叹,“好漂亮的小姑娘。”
她仍是呆呆的仰头看他。
“哑巴?”
她仍是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