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吆喝,王玉堂心里咯噔一下,生怕王少寒学艺不精,再惹出什么麻烦。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过托大了,怎么能让一个才学习了半年医术的小伙子来给李玉枝老师看病。
这可真是关心则乱。
又或者,这几日,王少寒的表现太过亮眼,自己忘记他其实是被公社宋老师扫地出门的了……
王玉堂匆匆忙忙跑进来,额头上都是冷汗,点头哈腰地听着赵长林的指示,打算去胡庄庙请一位真正的大夫过来。
王少寒咂了咂嘴,见反正人家也不搭理自己,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经过这档子事儿,他也没心思继续看戏了,索性回到家中,翻出自己的钱,盘算着如何把妹妹接回来。
无论如何,人家抚养王小朵这么久,都算是一份恩情,王少寒至少得买些礼物。
而且,妹妹接回来之后,恐怕就不能继续待在大伯家里了。
他们夫妻俩有自己的儿女,照顾自己这么多年,已经实属不易,若是再添一位五六岁的小丫头,家里的负担就太重了。
这并不是说吃穿方面有压力。王少寒兜里揣着200元的巨款,而且今后打算一直赶山采药,绝对能帮着家里人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问题是照顾小孩子是要花费心力的,大伯和婶子白天要上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还要操心小朵,他实在是过意不去。
所以,他就盘算着等妹妹回来之后,自己先偷偷把老院子收拾一下,然后再跟他们商量商量,兄妹俩搬过去自己过。
反正,等以后他要是跟宋庄结完婚,一样要搬出去的嘛。
计议停当。
王少寒趁着春日正好,把牛膝、土牛膝和石菖蒲弄出来晾晒,然后又把阴干好的麝香装入瓶中,用蜜蜡封好口子。
结果,转眼就到了中午。
王长生和张桂梅可真是两个老戏迷,日头都到中天了,还不知道回来做饭。
王长乐放学回来,兄弟俩大眼瞪小眼儿,最终还是王少寒妥协了,起身烧火做饭。
他不知道的是,戏台子那边早乱成了一锅粥。
听说王少寒被人请去给李玉枝老师治病,大家伙儿哪还有心思看戏,一个个探头探脑地就想知道结果怎么样。
不承想,这小子到了后台之后,光说不练,一下子就被人看出了底细,知道他其实是个半瓶子咣当的货,便把他给轰了出来。
知道这滑稽的结果之后,大家伙儿真是哭笑不得,说什么的都有。
其中,自然少不了一些人对王少寒冷嘲热讽。
听得王长生和张桂梅又好气又羞愧,埋怨自己大侄子不该管这种闲事。可听到王玉堂又去胡庄庙请别的卫生员之后,俩人的心又提了起来,想知道李玉枝老师究竟能不能让人治好。
结果,胡庄庙的那个大夫到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就给李玉枝打了一针,又给她开了几片治疗拉肚子的药。
可问题就出在这儿了……
一针下去,李玉枝确实不怎么往厕所跑了,可肚子却愈发的痛了,连带着午饭的时候,一口都吃不下。说是吃了就呕,胃里像被填满了似的。
这下子,可真捅了马蜂窝。
吓得那个胡庄庙的卫生员蹲在幕布外面,直哆嗦,整个人都蒙了,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情。
看着李玉枝的精气神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老赵和小红都麻爪了。
别说他们,整个后台都慌乱起来。
李玉枝可是当家花旦,是整个剧团里的顶梁柱,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全完了。
直到此时,李玉枝才想起刚才那个假大夫临走前对自己说过的话,连带着,他的样貌也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他说什么:不听我的,你就毁了!
“赵叔……”
李玉枝觉得肚子里像火烧,明明嘴里干渴,却一点水都不想喝,痛得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实在是撑不住了,便虚弱地喊了一句,“那个人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一听这话,老赵和小红都怔住了。
好一会儿,赵长林才苦着一张脸,纠结道:“侄女儿,那小子就是个半吊子,他的话能信吗?
实在不行,咱们这戏就别唱了,赶紧回县城给你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