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潇路过饕餮楼的时候,打包了几个精美小菜,回到竹园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
待叶潇将食盒内的饭菜放在桌上,酒壶打开后,饭菜混着酒香慢慢飘远,一道精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来,“臭丫头,枉我一身老骨头为你的事到处奔波,你居然在这里偷吃不叫我,幸亏我偷偷躲在这里,要不然我都错过了这好的吃食了!”
言罢,一个老头冲了进来,直接坐在了凳子上,先撕了一个鸡腿,然后为自己倒上一杯酒,眯着眼大快朵颐起来。
随后而来的穆伯一脸无可奈何的慢慢走来,叶潇也为其倒了一杯酒,“穆伯,请。”
穆伯向叶潇点了点头,坐下先干了一杯,“这饕餮楼的酒酒香醇厚浓郁,回味绵长,郡主这酿酒技术是真的炉火纯青啊!”
“穆伯,等有时间了,我将这酿酒技术教给你,很简单的,到时候你和怪老头两个人有空酿酒,没事的时候把酒言欢,多好。”叶潇这不会酿酒,只不过找了几个技艺高超的酿酒师傅加上前世知道的提纯方式,两相结合下,能在这个时代的酒脱颖而出而已。
怪老头闻言一脸不屑的样子,“我用得着自己酿吗?难不成我想喝,你还不给怎么的?”
叶潇睁着无辜的双眼,眨巴眨巴,“怪老头,你这话说的有点不地道了,我可是听说了,你在救治三叔的时候一个劲说什么回头就离开什么的,如果不是赤马压着,恐怕都要让人发现了。我这饕餮楼可是在京城,怎么也送不到北境吧!”
怪老头是出事前不久叶潇安排人偷偷将二人送进府内,侯府院子大,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很难有人发现。在叶长武中毒后,怪老头及时出手,这才解了毒。
怪老头横眉竖眼,“谁说我要离开的?谁听到了?是不是耳朵不好使,用不用我扎两针。”
叶潇见状立刻殷勤的凑了上去,“师父,您真的不走了吗?我以为你要走,我可是伤心好久呢!”
怪老头一脸不耐烦,“得得得,有事说事,别整这套虚头巴脑的事情!”
叶潇嘿嘿一笑,“师父,没有啦!你把我想的也太市侩了吧!”
怪老头翻了个白眼,继续享用美食。
待酒足饭饱后,怪老头招呼着叶潇到跟前,给叶潇把了把脉,“你最近中的这两次毒较比之前的不遑多让啊,寻常毒虽然对你没什么大碍,但是这两次不止阴狠,还太密集,之前的伤也没好利索,这下子伤了底子,我给你制作些滴丸,你坚持吃一年,这一年忌口,别动武。”
叶潇皱眉,吃药、忌口、不动武,这三个对自己来说是真的不容易,且不说有个幕后黑手,就说一个虎视眈眈的叶玲儿和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傅绒雪,哪个不需要来两下。
感受到了怪老头算计的目光,叶潇听话的点点头,“都听师父的。”
怪老头又翻了一个白眼,“处理一下手头的事,还连续泡药浴三天。”
叶潇闻言欲哭无泪,怪老头的药浴特别管事,堪称神药,但是伴随而来的也是难以承受的痛苦,小时候为了排身上的毒,连续泡了半年的药浴,每每泡药浴的时候,身上的疼钻入骨髓,恨不得咬舌自尽,泡完之后,筋疲力竭,昏昏睡去。
小时候承受能力有限,泡一次药浴,要昏睡三五天,醒来后吃点东西,消耗一会,便又开始新一轮的药浴。
那半年真的让自己怀疑了人生。
再后来,叶潇仿佛衰神附体,不是中毒就是受伤,怪老头一是为了试药,二是为了让她强身健体,时不时的给她泡几天药浴,那酸爽实在是难以描述。
直到三年前,因战争吃紧,叶潇随时准备上战场,这才断了定时泡药浴的习惯。
却不想,竟然又开始了。
叶潇心中发怵,但是也知道,这也是无奈之举。
“师父,等过了这阵子,府里就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大可在这里住下,回头我让饕餮楼每日给你送点吃的。”叶潇说道。
怪老头冷哼一声,“你就不用管我们了,我们两个老头子怎么都行,但是你可是需要注意点了,再这样下去,我可治不好你,毕竟我只是医术好,并不是神仙!”
叶潇点头称是。
安抚好怪老头,让巧儿把二人安排在竹园不远的院内,找康叔安排好下人服侍,叶潇便到了柴房。
经过一夜的寒冷,本就虚弱的巧儿又渴又饿,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
叶潇自己拉着一个椅子从柴房外徘徊了两圈,然后开门,慢慢的走向巧儿,在巧儿面前慢慢坐下。
听着椅子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巧儿昏昏沉沉的从梦中醒来,渐渐地,寒意从皮肤钻进的心中,钻进了脑子里,随之而来的就是那铺天盖地的恐惧。
叶潇淡淡地,并没有丝毫情绪,此时的她宛若一只小兔子,纯真无害,又安静可爱。
巧儿的内心很复杂,她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即便是叶潇防着巧儿,但是叶潇习惯性对身边人的好,也是巧儿从未有过的待遇,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先遇到的是叶玲儿,“假如,当初我先遇到的是郡主,是不是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呢?”
叶潇:“可惜没有如果。”
巧儿笑了,是近一年里最为开怀的笑容,“郡主你知道吗?我很羡慕春晓,她遇到了你,是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我不行,娘说有恩就要报。于是,我随她意来到侯府,刚开始只是监视珠儿小姐,珠儿小姐的痴傻别人看不出来,她早有怀疑,因为她的哥哥,也就是大少爷,曾经被她撞见过带着珠儿小姐出去玩耍。她的嫉妒心是很强的,只是她的能力有限而已。我知道我是在为虎作伥,可是,恩我必须偿还。”
“那我对你没有恩情吗?你若来我这里,安分守己,我也可护你周全,还有你家人,然而,你并没有坦诚相见,不是吗?”叶潇给过巧儿很多次机会,她看出来,巧儿是个聪颖的人,她很欣赏。
巧儿微不可察的摇头,“我知道,可是我先遇到的是她,她的恩情是命,所以,她的恩我必须用命还。”
“那你可有还清?”
巧儿点头,“我都违背原则和性命帮她了,怎么还还不清呢,只是最终没有成功,这并不是我的责任。”
“那你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或者放不下的?”
巧儿沉默片刻,“她的恩我还完了,还有郡主的我没有还。”
叶潇冷笑,“你能还我什么?”
巧儿看向叶潇,眼神中充满这喜悦,“郡主,您可能不知道,我上次去取毒药的时候,是去厉王府取得,我听到一件事,您一定会很感兴趣,有一个黑袍人,卧底于陈王府内,利用陈王的名义,为厉王在做嫁衣。而那黑袍人,还是厉王的师父。”
叶潇面色不显,心中大惊,“你怎么知道。”
巧儿笑了,“我知道,我做这件事必死无疑,所以,我冒了一次险,去一次厉王府,总要讨些利息,我转到厉王书房外,躲在假山里,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我看到那黑袍人,与厉王边说话边进屋,只听到厉王对黑袍人说了一句‘辛苦师父这些年在陈王手下潜伏这么久。’云云,后面的我也没听到,虽然短短一句,相信对郡主是有所帮助的。”
“那人可有什么特征?”叶潇问道。
“那人样貌我没敢看,但是声音比较阴柔,而且似乎身体不太好,有些咳疾。”巧儿毕竟没有武功,她担心自己的动作会惊动别人,所以只能拼命减缓呼吸,不敢多有动作。
叶潇真的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难不成衰神要离自己而去了吗?这线索眼看就要断了,却不想还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