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刻,小二带着个伙计返身,各端了个大木盆进门。
笑着哈腰对赵平说:“郎君,且看。小店有幸,今日恰逢贵客光临。这是江里刚上来的鲥鱼,才送入后厨。这般大的鲥鱼几年难见,不如今日伺候了郎君?”
“这盆里是玄武湖的大金鲫,也是酉正才出水,像这般大,亦是难得。能入贵客之口,也是它们的造化。”
一条鲫鱼趴在木盆里,有一尺多长,大鲫鱼通体金黄,连鱼鳍都金灿灿的,旁边小一点的木盆里,三尾银白鲥鱼游动正欢,时不时闪出一道银光。
苏烈大感有趣,这个伙计口舌便利,挺会聊天,再说这鱼确实也是稀罕,必须得尝尝啊,便点了头。
赵平见状,温声说:“都用心整治了,吃得好了有赏。”顺手往盆里扔了个银角子。两个伙计连声道谢,美滋滋的端盆往外面走。
秀台上的弹奏告一段落,几名乐姬伴着一名舞姬登上秀台。随着歌舞开始,周边的哄笑声更大了。相邻几座的士子也都伸长了脖子打望。
少顷,鱼来了,分别盛在两个硕大的椭圆陶盘里,盘底盘着七八支白茎绿梗茭白。
伙计陪笑着告罪:“郎君包涵,敝店现下只有茭白,要是春日里蒸鱼配上马兰头或是苜蓿头,才更是美味。”
姚魏拿随身银筷子各夹了鱼和菜,先吃了两口,才给苏烈布了两口鱼肉。老刘和大王也就开吃,一样赞不绝口。
苏烈吩咐赵平倒酒。
坛一开,酒刚倾入酒碗,酒花还未散尽,一股浓浓的酒香就飘散开来。引得两边客人纷纷注目。
老刘端起来美美的来了一大口,张嘴吐出一口长气,一脸心满意足。
王世虎也嗅得异香,学着老刘狠狠灌了一口,登时色变,眼珠子瞪大。过了几息功夫,才咽入肚里。不由得张口吐出一口浓烈酒气,大叫一声:“好酒!”
老刘笑眯眯地看着王世虎,“如何?过瘾罢?”
王世虎高叫:“过瘾!”端起碗来,找个喝酒由头,“为郎君贺!”闷头又是一大口。
隔壁几人见王世虎喝的兴高采烈,更是侧目。
断眉附身和中年人说了几句什么,中年人俯仰大笑。那接待鸨子恰好又入内奉酒,也笑得花枝招展,陪着聊了起来,断眉也转头注视这边。
苏烈眯着眼笑,轻声说:“老刘,别喝大了?”“那不能够!”老刘的眉毛马上飞了起来。老刘的酒量在山上早就试过,即便不真气化酒,他也能喝六合。要是随喝随化,老刘真能一斗,王世虎看身板就知道,酒量亦不弱于老刘。
酒至微醺,接待鸨子过来奉酒。一样的花枝招展,进门一屈身,“呦,公子真是富贵无比,太会享受。这般酒从未得闻,贱妾在楼下都闻得到香,这建康城里从没见过这样的好酒。更好的是鱼,这鱼真大,几年也见不着一条。”
不待有人回复,便起身摇到苏烈身前,“公子,我同庆阁最好的是歌姬。如此醇酒良辰,何不召歌姬近前,岂不辜负?”
苏烈正持杯踞坐,闻言呵呵地笑,“还是你会说话,那便召歌姬入内吧。没想到同庆阁如此产业,主事竟如此年轻,如何称呼?”
鸨子屈身行礼,“公子说笑,贱妾郑珠儿,不过只掌这一层楼罢了,主事之言,可不敢当。”
“喔,原来是郑经理。”
“啊?经历!?公子抬爱,贱妾不敢当。公子言语真是风趣。”鸨子笑得花枝乱颤,苏烈也挺开心。
赵平有点傻眼,没见过这样的贵胄啊,跟个老鸨子聊得还挺开心。现如今,那个高门子弟不是顶着眼珠子出来。
七八个歌姬鱼贯而入,手持诸般乐器,皆是容貌姣好,或坐或立,侍于几前待命。其中两个出众的上前来要给苏烈侍酒,被姚黄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