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阿郎。”王世虎看了一眼眯着眼的老刘。驾车即行。
刚刚亥初,时间还早。苏烈目送牛车离开,转头对老刘打了个响指:“走,老刘,咱要账去。”
十八航总舵位于建康南城的一座三进大宅之内。
子初时分,大宅里却还是灯火通明,戒备森严。阶下几十人提刀挎剑守卫,堂上一人居中,两侧十余人列坐。
堂下三人,两人躺于门板之上。断眉腿上已被包扎,满头冷汗;另一个伤了肺腑的斜靠在一堆被褥上。郑大管事则站在当地。
偏左列坐的一位中年人,三缕长须,面相清雅,手持一把蒲扇。蹙眉正在问话:“郑图先停一停,汝等再仔细说说,那大汉是何路数?”
伤了肺腑的那个,深深咳嗽了两声才低声回话“禀军师,那人只一拳,在下气机便被震散,空门大开,第二拳直击中府,伤了我手太阴肺经。另外两人皆是如此,一拳震,一拳击。以在下观之,那人有所留手。否则,必可一击致命。至于此人路数,在下实是不知,那人出手迅猛,真气暴烈。或出于军中?”
伤了肺腑这人强撑着说了一大段,又喘息不止。
中年人又看向断眉,断眉一脸迷茫,“小人更是不知,一照面便摔昏了。”
被称作军师的人目光转向郑大管事,郑大管事扑通就跪在地上,哭丧着脸说道:“军师明鉴,如此好酒,必为大利。在下实在是想着为会里添柴,为会主尽忠啊,绝无私心!否则也不会动用会里人手啊,在下忠心,天日可鉴啊!”
军师不耐烦快速扇着蒲扇:“少聒噪,讲那赵处来历!”
郑图磕了个头,才丧着脸说:“其自称出于南赵,观其言行确不似我大梁人氏。据手下回报,其与老仆确是自川蜀沿江而下,小人手下曾于信州,郢州见过。”
军师蹙眉思索了一会儿,“不对,你的人去川蜀作甚?”
郑图嗫嚅犹豫,军师怒气勃发,把扇子拍在几上,大喝一声:“讲!”
郑图心一横,一头磕下去,“小人命人去川蜀买羊!”
军师顿了一顿,冷笑道:“细细讲来,若有虚言……”
郑图汗湿后背,头也不抬,快速说道:“羊买够一船后,沿江而下,每至一城,皆有手下带羊入城,假做售卖,再相机做局,或哭或闹,或抢或打。令羊脱圈牵回,一城之得,皆上千两,一路所得过万……
军师突然喝道:“停!少说买羊的事!说那赵处!”
郑图连连磕头,“那赵处从段虎手里买过两回羊……”
军师不再听他说,转头吩咐,“带郑图,段虎下去,严加看管!绝不能让他们死了。把陈供奉也抬下去,小心些!”
说完转向居中箕坐的中年人,苦笑着说:“会主,这买羊诸般行事,本是会内的买卖,账册俱在。现下郑图明言受命私买,若说没人主使,在座诸位也不会信。因而,今日我也不问,如何处置,届时再请会主示下。眼下要紧之事,便是这酒方,会长何意?”
会主面方口阔,神色威严。缓缓开口:“可有那赵处踪迹?”
军师搭言:“尚未回报。”
会主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座诸人,“那诸位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