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二月的天气,大周王朝的北方较为寒冷。尤其是这刮骨三两的秋风,穿过陈家村外的枯黄枫树,激起阵阵哀嚎。
“听见没,这和女子春没两样,多听听,以后趴花船女子窗户,哪家在办事的,你就顺着这声音去‘看戏曲儿’。”
两颊微红,白衣花布,左右袖袍各袖三朵白莲花的小眼睛胖子,正一手摸着油腻的头发,一手指着窗外,对着眼前瘦小的“竹竿”师弟讲述某些“真理”。
相比那位大他三岁左右的胖子师兄,“瘦竹竿”的衣着明显寒颤许多。不单单是他袖袍上少一朵白莲花,不甚气派,就连衣襟厚度,都要薄上不少。
十三、四岁的少年,满脑子的艳雀飞舞。
瘦竹竿原先是蹲在地上,听闻有“女子叫春”赶忙爬过去,想要从车窗外瞧上两眼。胖子人如其名,与那“讨人嫌”谐音,名为“滔人仙”,故意站起身挪动屁股,盖在窗户上。
说起瘦竹竿名字则更有意思,当年,他本无名无姓。在他二人宗门,一座四处生长白莲的福地,二人还是那为白莲添花泥的小道童,未被现坐于高位闭眼打坐的道人看重收徒。
那时,常有福地仙人为花泥小道童们讲道。面对朗朗上口的圣贤言语,花泥小道童们无不点头叫好,嘴上多念叨几遍,心里便也跟着认可。唯有一句,“人不可貌相”万万不信。
因其滔人仙长相太过凶恶,喜与人打架斗殴,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霸王。众花泥道童言论他时,无不厌恶至极。
而那瘦竹竿更不得了。不说那人是个痴呆,单说长相就可恶的不像话。面皮发黄,瘦长的脸蛋眼眶常年发黑,好似已凹陷入骨三分,毛发稀薄枯黄如那秋季荒草少的可怜。
每当看见天上仙子,裙角一摆,都要发出咯咯笑声。实在是猥琐,引的常人反感。
久而久之,这位本无姓名的瘦竹竿,在众人心中的“分量”便能与滔人仙作比较。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因其实在是过于讨人厌,因此名为“滔人烟”。
滔人烟神色不悦,敢怒却不敢言语,毕竟自己的脑阔没有师兄的拳头硬。只得怯怯然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尽力去捕捉声响。
“哼~”一旁,他们师父缓缓睁眼。只是稍稍摆动衣袖,将那五朵白莲花给显露出来,滔人仙立马跪下,而那滔人烟却还是不为所动。
小胖子滔人仙缓缓抬头,眼神带着怯意却又向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师父那样,袖袍能纹上五朵白莲,还能拥有“天水道人”那样神气的外称。
天水道人神色不悦,翻手掌心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血色“停”字,那是临行前宗门一位善于卜卦的长老在他掌心所刻字,只待某一时刻才能显现。
拨开窗帘,一脚踢开想要“窥窗”的滔人烟,“没见识的东西!”
大骂一声,手指灵光一闪轻点他额头,滔人烟立马抱头在地上打滚,表情无比狰狞,可他却是流不出眼泪也哭不出声来。
“我有明珠一颗,此时正蒙尘。”
“唯有秋月高照,大日高悬时,我等不为人。”
一段修道之人间最广为流传的招呼言语流出,知晓是那“同道中人”后朝外走去。正到门口时,嘱咐滔人仙,三刻之后,对滔人烟念“痴呆诀”。
不待三刻,只等天水道人出门时,便已掐诀念咒。嘴里小声嘀咕:
“三魂七魄不全的痴傻儿哟~,怪我怪我,不该以秋风萧瑟声哄骗与你。师父为你拔心点智,换的半晌清醒时刻,却如此痛苦,连哭声都不响,还是当那痴傻儿的好。”
天水道人扶门而出,伸手驾停那匹无人掌舵的马儿。看似是那只配食稻壳的劣等马,实则是那山上仙人难求一匹的蛟龙后裔,“龙驹”。
那顿坐路边言语的是谁?说来也是可笑,宗门长老莫不是在唬我,怎么的是个穿着破衣烂衫年纪较大的瞎眼野修。正举着龟壳,大声摇晃。
“同道中人,我等明珠皆是身于蒙尘之中,是那萤火,欲与那秋月之光永存,修仙练气又同那水滴石穿,靠那长久功夫才能与大日争辉。”
天水道人连连点头,“道友说的是。”
在江湖,所有修仙者心中皆是有一相同怪癖,与同为练气士之人互相夸奖之时,无论好坏,皆不喜以对方资质说事。毕竟皆是修行中人,知晓那引气入体修行之困难,看那修仙四大境界。
蒙尘与明珠,秋月与大日,皆是有说法。明珠蒙尘暗淡,月借日光显亮。不成明珠境,单在那蒙尘境中鬼打墙,不配称为仙人。即使如那秋月境,与那大日境修士相遇时,也得看其眼色内敛其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