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吟让刘辛找了一件衙门杂役的衣服换上,兵分两路出发。
衙门的人见过她也是四年前的事情,她还摸了一点锅灰,更像一个烧火丫头。
姜晚吟偷偷溜入衙门后院,刚想去厨房就被一个十分丰腴的大娘叫去烧火。
一面烧火,一面注意进出的人,许多人都是沉着脸色。
对炒菜的大叔问道,大叔,他们怎么都丧着个脸。
大叔沉默了一下:“你这小孩真有意思,姜正知不知道,咱们英勇神武的姜大人,他体察民心,躬身和百姓一起耕种,世间再没有这样的知府了,可惜如今,姜府出事,树倒猢狲散,通判李大人为姜大人申冤结果被京中来的大人直接杀了”,顿了顿,接着开口“杀鸡儆猴,盛京来的大人赤裸裸的警告,咱们的心思只能歇一歇,唉,好人不长命啊”
接着他继续炒菜,姜晚吟看到他抹了抹眼角。
官与民自古就是对立的,官逼民反,民起逼官的事例数不胜数,父亲却将官与民的关系处理得很好,与民同乐是他一生的准则。
姜晚吟继续开口道:“大叔,世间公平百姓不可求,会有神明在天有灵吗?”
大叔看着姜晚吟柔声道:“孩子,人各有难处,或因家人而臣服贼人,或因钱财为人卖命,或因权利不顾一切,但是总有不忘本心之人,也总有不畏强权上书求公平之人,然而正义之路不是人人都能走到最后,所以姜大人被人诬陷惨死刑场,通判李大人誓死也要谏言,晚吟,带着你姐姐离开去别的地方生活吧,不要妄图去盛京寻仇,就这样平平安安活下去吧,姜正也不希望你去寻仇。”
姜晚吟眼底含着泪,“张叔,你认出我了吗?”
张忠笑了笑,“晚吟你小时候这么调皮,大家想不记住你都难,现在知府里都是京中段大人的眼线,你以为你怎安全进来的”
怪不得,今天还没开饭他们一个轮一个进来厨房不经意间看了看她一眼。
姜晚吟湿了眼眶,“张叔,我姐姐被柳江卖了”
张忠怒目圆睁,“我早和姜正说过,这柳江是个小人不能予余大事,我叫冯奏去追”
“不用了,我让刘辛去追了”
张忠叹了口气,“晚吟,姜正应该也希望你好好活着,千万不要去寻仇,他说往事随风不要再执着”
声音有些哽咽,京中之人不好惹,大人当年
姜晚吟险些哭出声,“张叔,若我找到了姐姐,我便离开,我母亲的尸体呢?”
张忠眼底闪过一抹恨意,“盛京来的段昭管不好他的手下,我们商量着找个时间弄死那两人,夫人的尸体我们让赵临埋到后山了,没立衣冠冢,害怕被人发现。”
姜晚吟愣了愣,自己还想杀了这些人,各人各有各难处,是自己错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起身走到张忠面前,突然跪下给张忠磕了个头,张忠吓得连忙扶起来。两人没说多久,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张忠拍头暗道不妙,连忙将姜晚吟跑,自己出门去应付。
顺着没跑多远,听到后面的惨叫,躲在院中的桃树,定睛一看,凡是之前进过厨房的人站在一起,在他们面前的人,很年轻,身着绯色官服,旁边还有人拿着骨鞭抽他们,他们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想来那绯色官服之人就是段昭。
段昭突然拔刀杀了为首的张忠,接着,他身后的人也拔刀杀人,姜晚吟眼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流下的血成了一个血泊。
快跑,姜晚吟踩到树枝,没再回头,转身就跑,段昭用白绢擦了擦刀,笑得令人胆寒,“意外之喜啊,接着手一挥,追,记得留个活口。”
姜晚吟早已泪流满面,一边跑一边抹眼泪,她还没看清很多人的脸,就死在自己面前,姜晚吟,这都是恩人。
身后响起马蹄声,转头跑进山林里,突然刷的有一只箭贯穿她的右臂,姜晚吟脑子一空,直挺挺倒下去,从坡上滑了下去,风声呼啸,她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撕扯她的身体,仿佛要将她拉入无尽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姜晚吟醒来,眼皮似有千斤重,看到自己的右臂,忍了忍将箭的后尾掰断。
蓦然想起师娘在自己的里衣绣了个暗格,里面放了颗救命药,师娘说一定要最危急的时刻才吃,抬头一看,要不是这枯藤将她缠住,自己早该摔死了。
顾不了这么多,姜晚吟吃了药就沿着山路往大道走。
脑子昏昏沉沉,是起药效了吗,天空中星星闪烁着,山林中的动物狂叫着,偶尔还有狼的叫声。
姜晚吟走了没过多久,眼前一黑倒在林中大道旁的一颗松树旁。
……
段昭的人找到姜晚吟时,她早已经没有气,为首的人哆嗦了一下,他竟然失手把人杀了,回去得受鞭刑了。
身旁的另一个人开口,“我们要不要把尸体带回去?”
“除非你想死,你就带回去”为首的人恶狠狠说道。
调转马头离开了。
月光撒下,府衙之内,一行人跪在一人面前,是段昭。
“就这么死了,敢偷看杀人场面的人一定很有意思”,病态一笑,对着最前面跪着的人柔和的说道,“下去受罚”,可那人走了没几步,段昭射箭将人的心脏处贯穿。
“说了留活口,擅自射箭干嘛啊,那孩子死的时候也一定这么疼吧”,语气都是冷漠。
说罢就离开了,只留一群瑟瑟发抖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