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报名人数准备的座位,明显不够坐了。幸亏赵一念做了预案,她早就把展厅的自然流量也规划了进来。
她跟大家一起行动,迅速补充了一批椅子放在最后排。
她一项一项的核对着物料,小到纸笔,蛋糕台,水吧台,嘉宾矿泉水,PPT……大到签到台,LED屏,音箱……又去检查伴手礼,核对嘉宾名单。
当她在振聋发聩的背景音乐中,带着经济学家缓步上台,一起完成开场仪式。接受全场的欢迎和瞩目后,也就完成了幕前的最后一项任务。
如果不是这个环节,她是打死也不会穿高跟鞋的。
完成幕前工作,又开始幕后工作。拍现场照片,安排通稿,安排试驾批次。
陈佳星依着二楼栏杆,看完了整个开场仪式。他迅速下楼,从保养车的客户专用通道离开。他从后备箱搬出一箱饮料,叫王旭东拿进去给他们同事分。
“咱们老家特产,给你同事分分吧。都挺累的。”
“行呀。”
“够分吗?”
“够。”
“你们几个人?”
“我们公司四个人还有合作媒体的一个人。我拿五瓶就行了,玻璃瓶太沉。”
陈佳星赶紧从后备箱找出一个袋子,装了五瓶饮料递给王旭东。
“我不进去了,一会儿你分完饮料,咱们看样品去。”
王旭东拎着饮料挨个给大家分,看见赵一念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用电脑噼里啪啦的敲字。
“赵一念是吧?”
“你是?”
“我是电讯广告的艾瑞克。”
“幸会、幸会。”
“哪天去拜访你跟吴总,说不定有合作机会。”
说完,艾瑞克递给赵一念一瓶黄色的饮料。
“好呀,欢迎。”
赵一念接过饮料,一眼就认出来是一瓶沙棘汁。
“我跟朋友约了谈事,收尾工作我就不参与了。”
“好,再约。”
目送艾瑞克离去,赵一念拿着手里的沙棘汁发呆。这是家乡特有的饮料。看了下包装,注明的产地果然是家乡。
她笑笑,心想,这也是一种他乡遇故知吧?
车上王旭东和陈佳星聊天。
“刚才活动,看见那个黑衣服的女的没?”
“怎么了?”
“挺漂亮的吧?特别能干,WK的销冠。”
“是吗?叫什么名字?”
“赵一念。”
陈佳星一脚急刹,要不是系着安全带,早把王旭东从挡风玻璃甩出去了。
一个孩子横穿马路。
王旭东打开车窗:“嘿!大人也不看着点,多危险啊!”
关上车窗补了一句:“傻逼!”
是夜。挂了妻子电话,陈佳星失眠了,这次选的如家临街。他喜欢自然风,不喜欢开空调。窗外吵闹至极。脚步声,说话声,汽车轰鸣声,麦当劳的广播声,交织在一起,吵的他头疼。
干脆起来,开车兜风。
车驶上了四环,限速八十迈实在不够他过瘾。他一边开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一边打开收音机。
电台里正是一个老歌节目。
beyand《情人》
盼望你没有为我又再度暗中淌泪
我不想留低你的心空虚
盼望你别再让我像背负太深的罪
我的心如水你不必痴醉
……
车子由东向西在北四环上快速行驶,也不知开了多久,他终于觉得累了。脑海里的画面和念头也逐渐平息下来。
他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都在与那些回忆对抗。越想忘掉,越忘不掉。那些回忆是如此鲜活,蠢蠢欲动。
尤其今夜。
他从储物格,拿出一个旧的空磁带盒,摩挲着上面每一道摔裂的痕迹。
林忆莲的《听说爱情回来过》
那是他爱过的女孩从楼上扔给他的。
打开,里面还有一张不知被他看了多少次的字条:你等我。我现在下去。
这是他失而复得的东西,他还记得找回来那天晚上,他是多么的煎熬。就如此刻的煎熬,一般无二。
六年前的挣扎与痛苦,到今天竟丝毫无减。
他告诉自己,真的不能再来一次了,再来一次会要了他的命,可是他又无力对抗,负隅顽抗的力气,六年前就用尽了。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这痛太痛,痛的他流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