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站着一动不动的。猜猜我为什么把你叫过来——哼,好吧,我承认,我和索菲亚都不擅长治疗。你再怎么说也曾经属于安德雷拉德家族,是我的学生,我们也都被官方排斥,合作一下很正常——还是说,你其实不愿意,来这里只是为了嘲讽我这个老头狼狈的样子?”
“呵呵,合作……我很乐意,爵士。”范妮抬起头,光辉为她盖上了一层金纱,她的微笑犹如绽放的花朵,“啊,太好了,您终于不再守着那些死板的——”
“那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被阳光照傻了?还是要我过去,帮你把那层被子掀开再治疗?”
“呵呵,我只是太高兴了。您不要担心,我现在就……”
怦,怦怦,怦怦怦……在她抓住被单一角的瞬间,一种强烈的实质性的不安在她心中升起,危险预感以一种怪异的形式让这位通过恩赐达到半神位格的恶魔女妖重新感受到了丢失已久的恐惧。可是,她并没有感受到增加的恶意,爵士的恶意没有变化,那么就只有——
被单的一角从她手中落下,红润饱满的嘴唇微张,她似乎准备说些什么——
嘣!一条粉红色的柔软的舌头掉在棕红的地毯上,一朵朵灿烂的血花在她的喉咙处盛开。但她依然死死地抓着烛台,微弱的烛火晃动,几乎下一秒就要烧到床幔。
与此同时,沉重的皮箱打开的,一张张带着铁锈味的淡黄色纸从里面滑出,散落在地面上,粗略估计大概有几百张。皮箱里还装着各种分类放好的怀表钢笔眼镜手帕戒指手链玩具等小物件、书籍、笔记本与相册、镶着发丝的吊坠、以骨头为材料的工艺品、几罐装着防腐液体和各色眼珠、人体器官的玻璃罐、分别装满牙齿和指甲的半透明丝绸袋、一瓶酒……
“哈哈哈哈!可惜这小子还不是真正的半神,不然就应该成功了。你猜猜我为什么要请你过来?治疗?创造我们的大公还不足以医治我们吗?我是有些疯狂,但我又不傻,不至于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况且,这小子现在也没那么容易死了——喂喂,请问你们有谁想让他死吗?”爵士把手贴在耳边,摆出一副倾听的样子,“好吧,你们都不是很想——哦,对了,你最好不要想什么尊名啊之类的东西。你也应该知道吧,这可是个特殊环境,不仅有大公的祝福和注视,下方保存着不少安德雷拉德们的神奇物品,有我的影响,还有索菲亚独特的‘扭曲’与‘规则’,她在门外,也在这一空间里——当然,她没那么强,状态也比你更古怪,属于十分罕见的那种。如果要她单独杀死你,她大概也会死,不过,她并不介意通过死亡摆脱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开玩笑的,杀死你还要更简单一些,用不着真的死掉一次……”
门边的绿萝迅速枯萎。范妮的血肉有生命般涌动,喉咙处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舌头也长出了雏形,嘴里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
“你伤的不重,很快就恢复了。你似乎十分困惑:我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你?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我先前告诉你的那件神奇物品又去哪了呢?这几个问题之间有很大关联——让我们慢慢来说,首先,范妮,你本该继承卡珊德拉·尼芙洛斯之名。其次,自我认知上的人类——这当然包括成为半神甚至天使的人类,也包括恶魔,当他们选择在长期出于中人类社会,拥有一群人类信徒时,他们或多或少都会被人类社会的规则影响。这是合理的,尽管人类弱小而脆弱,但他们仍是世界的一部分。碎片嘛,有大有小也很正常,毕竟原来的镜面本身是有限的、恒定的。所以,这群家伙的思维总是被束缚在自己所能照出的那一片范围内,比如:被‘抽骨者’杀死的人的都会失去自己的骨头;疯狂都会导致智力水平下降;沉重和被主人宝贝的箱子里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神奇物品一定是某种超凡的物品;入口一定是门或者洞……”他的语速飞快,吐字却十分清晰,“哦,看看,我说了这么多话,如果我动真格的话——”
在一瞬间,这片区域内多出了一种恶意——他们同时转头看向床幔深红的大床。
那张床上,厚重被单下的人形开始蠕动……
“看来我不用向你解释了,当事人已经醒了。嗯,记得温和点,别吓到这个‘孩子’。他要是出了问题,我嘛,可能没事,但你一定会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