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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

长桌末端，蓝色火焰在烛台上跃起。

被铁链束缚与勾悬而起的生物身上插满细管，血液从此流入放置与地面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罐中。

——那是三个恶魔，长着羊角。

他们还活着，哪怕皮肤被剥去、肢体分离、血肉与器官残缺，他们依然活着。高悬于玻璃罐和三张高背椅之上。

一双深邃的绿色竖瞳、一双明亮的浅蓝色眼睛、一双无光蒙雾的灰蓝色眼睛看了过来。

脚步声响起，一只戴着皮革手套的手拔下一根管子，血液流入高脚杯。

一、二、三，三种血液混合而成的餐后酒完成了。

红发绿眼的男人举起酒杯像他们致意：“欢迎回来。你们依然是与我们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们依然属于我们。”

说完，他神色庄重地喝了一口，将酒杯递给一旁的灰发女士。

灰发女士同样举杯致意：“我们不会宽恕你们的背叛与罪孽，但暗影与鲜血的大公会救赎你们。我们会记住你们，你们的肉、你们的血、你们的骨，它们都将回归于最初的原点。”

她同样喝了一口。

黑衣黑发的年轻男子接过酒杯，对他们说：“愿祂庇佑你们。”

他将杯中剩余的血液一饮而尽。

“按照传统，他们交给你了，莫里斯。”红发男人轻声说道。

黑发的年轻人点头，他将中间的那把椅子转过来，坐下，十指相扣，仰望着他们，面带微笑：“不是诺斯，你们选择了那一部分的贝利亚，对吧？嗯，看来，这件事还有可以挽回的地步。”

他看起来真诚极了，声音也是。

接着他又向后靠去，用一种闲聊般的语气对他们说：

“我不清楚你们是否知道，大概在十六天前，我终于和我的笔友见面了——她叫伊菲特·贝利亚。不知道为什么，她有话想对我说，却没有说出来……”

“哦，几位，冷静，就像平常一样，不要难过，不要恐慌，不要愤怒。不然，就说明你们离精神崩溃不远了。”他闭上了那双恐怖的眼睛，“你们还是有机会的，不要自我放弃。”

“唉——”他长叹一声，“为什么他们不爱你们呢？为什么他们不给你们机会呢？为什么他们会抛弃你们呢？他们怎么能那样看待你们呢？他们应该转过脸，好好地看你们，就像这样——”

睁开的眼皮之下，它们像漆黑的沼泽地，弥漫着致命的雾气。

“他们没有接受你们，如果我们再不接受你们，实在有些可怜。”他轻轻地摇着头。

“总是有父母依然会欢迎伤害、厌弃与遗忘了他们的孩子们回家。

“总是有审判者公正地裁决，同时也希冀着有罪之人依然能有被眷顾的机会。

“说实话，以你们的肉作为食材有些委屈索菲亚女士的厨艺了。吃下你们更是对我们好处不大，反而会累积疯狂，增加失控风险。

“我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种极富仪式感的行为本身具有象征意义，是我们的传统。也是想告诉你们，无论你们未来身处何处，情况如何，你们的一部分总有一片可以安息的港湾。

“现在，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想要活下去吗？”

没有欺瞒与谎谎，没有情绪的波动，没有恶意的增减，他只是对他们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