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骨悚然。无论过了多久，这座外表漂亮的庄园，特别是这栋精致的建筑，都让爱德华觉得毛骨悚然。只要没有光，黑暗与阴影中就会时不时发出怪异的、让他不愿去细想的声响，镜子里的画面时不时会扭曲变样，仿佛能通向另一片空间……

但他还是向前走了一步，凭借记忆走向莫里斯所站的方向，伸出手。

“莫里斯，我知道阳光对你不太友好。现在，我把窗帘关上了，你可以不用一直站在那片阴影里……”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光亮，蓝色火焰在烛台上跳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味。

莫里斯依然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平静地看着他。

“谢谢。”恶魔说。

爱德华紧绷的双肩放松下来，抬起脚，又向前走了一步。

男人的身上没有血腥味，也没有硫磺味，只有一股泥土和草地的味道。不怎么“莫里斯”，但确实符合一个摔进淤泥里的人。

然后，他看见莫里斯在他面前逐渐虚化，消失了。幽蓝的火光之下，靠近窗户的那排镜子里，扭曲的黑白一闪而过。直到一双手拉开了窗帘，蓝色的火焰瞬间熄灭，阳光再次洒入走廊，微风吹散了硫磺味。

“爵士离开的时候拿走了一件重要的东西，这座庄园只会越来越不安分。”窗边，莫里斯扭过头看向爱德华，他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血点。好在它们很快就愈合，只在那张脸上留下了一条条细细的血痕。

恶魔背对着阳光，或许是刺眼的光线模糊了视线，爱德华眼中的莫里斯有些颤抖。

“还是这样比较好。”

莫里斯的身影再次消失了。

爱德华右侧的蓝衣牧羊女油画上方的椭圆形铜边框小镜子里，浮现出一张苍白的面无表情的脸。

“我想应该先去洗个澡。抱歉，可怜的地毯，我实在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它们的主人爱德华·德雷克先生。我其实可以通过镜面移动……”

脸色苍白的黑发男人看着爱德华，耸了耸肩，他的语调平和，脸上还带着温和的微笑。除了出现在镜子里，这一瞬间他看起来更像人类“莫里斯·文森·德拉斯”。

爱德华也其实更愿意把他看作《哈利波特》里会动的画像——这可比“怨魂”酷多了——反正镜子也很像画框，不是吗？

“总是出于恐惧与惊吓的状态里，你要么会崩溃发疯，要么会被盯上……”——莫里斯曾这样说过。

所以他不会在意为什么镜子里的莫里斯为什么已经整理好了头发，为什么衬衫干净整洁——也许他在镜子里有个浴室呢？

至于他那位魔鬼爷爷拿走了什么，让这座庄园又多了什么危险，这座庄园又有什么秘密，地毯上的污渍为什么不见了……和他一个弱小的序列九能有什么关系呢？该死！他只关心他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座见鬼的庄园！……

嗯，今天的阳光真是漂亮啊。

爱德华靠在窗边，这样想着。

“……更何况，我其实想和这一家人交个朋友建立长期的友好关系……”——在夏日的微风吹拂的困倦中，他忽然想起了这句话，一下清醒了许多。

难道莫里斯……！也不是不可能，莫里斯虽总是说自己冷酷、缺乏道德感、几乎没什么正常情感。可反过来想想，莫里斯有情感啊！只是不太正常……再回想一下他的那些行为和对那家人的态度，就像他总是在反社会的同时努力不反社会一样……有可能！完全有可能！

好吧，好吧，希望这一家没有男主人……或者，希望这一家的男主人能接受莫里斯……不对！希望这一家人都能接受莫里斯……希望莫里斯……

虽说如此，爱德华还是忍不住想象某种可能性下——因为爱情而发疯的莫里斯敲开门，面带着微笑向他介绍自己的“爱人”们与新的“家人”们——一具具被他操纵着的活尸！……

永恒烈焰黑夜女神风暴之主蒸汽与机械之神保佑！呃……威廉·德雷克保佑……安德雷拉德保佑！让他们都好好地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