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月夏没什么反应。安星却很意外,道:“唐尧…唐大哥?您也有心情出来逛啊。不、不会是来找我们的吧?”她表现得竟有些害怕。毕竟在这种特殊时期,偷偷出门却被这种凶星碰上了,哪怕她是宗主的掌上明珠,也不免有些顾虑。
唐尧皱皱眉,似乎对这种反应有些不满,道:“只是问些问题而已。里面还有人吗?”
“没有!”安星立刻答道。华月夏也跟着摇摇头。
“有什么情况吗?”
“也没有!”
“嗯,没事了。”唐尧微微颔首,沉吟起来,令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这更让安星忐忑了。
“唐大哥,我们可以走……?”见唐尧久不开口,安星还以为到此为止。这时唐尧突然开口,让她又吓了一跳:“如果是宗主在这里的话,他会说,‘别待在不该待的地方。’你们懂吗?”
“这?……懂、懂了!我们这就走!”
然而华月夏却猛地抬眼,直瞪着他,眼神中是难得一见的,毫无掩饰的狠戾。别的他都无所谓,但搬出华辰的名头,是对他最大的挑衅。这种挑衅跟现在对着他侮辱死去的李九源属于一个等级。
唐尧并不把这堂堂少宗主放在眼里,无视他的眼神,冷笑着道:“某些人打架都打不过,就还是好好待在家里听长辈的话吧。”
华月夏又垂下头,扯着嘴角,手掌紧握,指甲嵌进肉里。
安星拉了拉他的袖子,对唐尧赔笑着说:“唐大哥教训的是。这两天我们不会再乱跑了。那……我们走了?”
唐尧冷冷地看着华月夏,对他们一挥手。
“谢谢唐大哥,您保重。”安星连忙拉着华月夏走了。
唐尧当然不会目送这对男女离开,他径直走进大堂里。
他已经认定,肖豨肸的尸体必然藏有蹊跷,否则不至于引得袁凌如此冒险。在向华辰报告之前,他决定自己先探查一番。
棺椁尚未封严。颇有分量的楠木棺盖被他推到一边,动作很利索。揭开里层的棺盖,尸体暴露在昏暗的烛光下。
理所应当的,肖二少的遗容已被整理过。他已被换上寿衣,临死前面部狰狞的线条已被抚平,苍白而安详。他嘴唇略有些发黑,是死前中了毒;喉部的剑伤很深、很骇人,但也不再有血流出,只是苍白的皮肉往外翻着。
这致命的一剑精妙至极。据华月夏的描述,当时他和肖豨肸打成一团,而他的月红剑在这混战的某个间隙被人精准无比地送入了肖豨肸的喉间,拔出,不偏不倚,以至于造成的伤口和月红剑剑刃的宽度完全一致。就那么笔直地插进去,拔出来。即使去刺一个死物,这也是极难的。如果说在宗内有人能办到,那也就只有一个人,华辰。但唐尧很清楚,绝对不可能是他。绝对。
不过他不是来调查死因的,思考这些不是他的工作。
他拖来几张香案,拼在一起,戴上随身携带的手套,把尸体拖出来摆上去,脱下寿衣,又从烛台上取下一支白烛照明。
尸体表面有一些互殴导致的淤青,伤口倒很少,别的异状什么都没。这也是正常的,否则有什么问题早给发现了。他也只是来碰碰运气,不打算只靠自己就找到什么。尸体若藏了什么秘密,多半就在肚子里了。他可没有独自解剖的权利。
为了保险起见,他也看了李九源的尸体,一样无果。
将一切恢复原状后,他离开。现在袁凌又落到了执法司手里,就算没能取得成果,他的任务也该先告一段落了。他不是铁打的人,待会向华辰报告完后,也该去合合眼了。
但袁凌的异样表现还是……他不放心,更不甘心。
说实话,这一切太顺利了,仿佛是袁凌故意要人跟踪,把人引向那里。
……难道,他要找的答案不在什么尸体上?
正在走向宗主书房的唐尧突然掉头,发足狂奔。
……
“阿月,别气了。那种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不听就好了。”安星劝说道:“你这样子伤身体的。你不是答应过我吗?”
华月夏紧抿着的嘴角终于松了些,他深呼吸,长出一口气,而后说:“是我控制不住了。他说的对。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别人那样。特别是提到华辰。”
别人的能力、权力在他之上,他不会嫉妒;别人对他发号施令,只要合理,他顶多抱怨几句,不会抗拒。唯独像这样,事事都要作出踩在别人头上颐气指使的姿态,是他的大忌。上一个这样的人就是肖二少。搬出华辰的名头来压他,更不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