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辰上前,对着正被人扶下车的肖玍尜拱手行礼,道:“想不到,竟是三少爷屈驾前来我这僻远之所,华某有失远迎了。令尊令兄可还安好?华某听闻府上大少近日来正在苦山,怎么是劳了三少的驾?”
肖玍尜恭敬地回礼,道:“华宗主这般礼节,真是折煞晚辈。我两家本是世交,您把我当小辈就是了。您别急,先受晚辈一拜,让我折折罪。”说罢他相当干脆地跪下了。华辰也清楚此人性子偏执,不得不先受下这一拜。
肖三少起身,道:“华宗主之问,正好也是我要向月华宗诸位宣布的。”他转向宗门众人,大声宣告道:“家兄身为肖家长男,现正为家父料理后事,分身乏术,是以,由我肖玍尜代表肖家前来祭奠肖豨肸,并与贵宗商讨此事如何处理。两家世代交好,我肖家如今也不愿多结仇怨,故在下此行只为公道。倘若确是肖豨肸挑起争端,咎由自取,我肖家甘愿与他断绝关系,并赔礼道歉。贵宗大可随便找个乱葬岗埋了他或者喂狗,我们绝不干涉。但如果不是,在下也不能辜负了家父的遗愿!”
肖老爷,也死了?对他话中的信息,没有人不感到震惊。但这倒也是情理之中,他老人家近年卧病不起,听闻了自己最心爱器重的儿子的噩耗,怎么可能不出点事呢?
“唉……节哀,节哀……”惊讶过后,华辰哀叹道。他想的比别人更多一点,莫非这也是肖大少导致的?
肖三少却暗中给他使个眼色,然后作出一副和他大哥一模一样的掩泣之态:“家门不幸!唉,我肖家门衰祚薄,本就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这大概是一种遗传,或许肖二少也会的,不过他那种骄傲又得意的人,会也从来都用不上。
华辰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肖老爷只怕是假传死讯,好把肖大少骗回去。至于肖三少就在这里宣布了老爷的死讯,估计也有用意,但就不知道是说给在场的谁听了。
让他装模作样地哭了一会儿——又或者他确实是在为发生在自家的手足相残、有悖道义之事而悲泣?——华辰询问道:“三少可还好些?”
肖三少叹口气,道:“华宗主见笑了。”
“不知三少是要先去上柱香,还是与我等细议此事呢?”
“我此行不过是来吊唁,谈判可轮不到我来。至于调查取证一事,按华宗主先前约定就是。那么就请先带我去看看我二哥吧。”要说谈判,确实还得是让经商的肖大少来。所以无论肖诃龢是不是幕后主使,换成肖玍尜替他来,对宗门总是件好事。
“那么,请。”
肖家的人马随即步入了月华山庄。
山门到大堂的路不算远。肖玍尜站在大堂前,对华辰道:“现在只是来看看家兄罢了,有我等几人足矣。华宗主能否安排我这些底下人先去哪里放放行李,歇息一会?他们一路护送我远来,也甚是辛苦。”
“山庄虽弹丸之地,待客的屋子总是有的。”华辰转头吩咐,“李长老,劳烦你带路,给客人安排客房。其他人,也都过去帮忙吧。”
就这样,宗门的弟子、执事和肖家的人搬着物什走了。熙熙攘攘的堂前逐渐复归清静。
肖三少背后,却有两人没走。
这两人一直跟保镖一样沉默地跟在肖三少背后,气场却显得很拔群,不像下人。
华辰道:“我本想问问调查人手的事,现在看来真是多余了啊。”
肖三少道:“华宗主不必谦虚。我知道您一定早就看出来了。”
“华某不过乡野村老,能有什么见识。凤堂的人在外名头虽不小,我这昏聩之徒也只能有眼不识泰山了。”
“华宗主过谦。贵宗虽隐出江湖纷乱二十年,但从贵宗出师之人无一不是人杰,足可见华宗主识见卓绝、眼界过人,否则怎会连心高气傲的肖二少都甘愿称您一声师父呢?”接话的那人着一身玄色衣衫,个子高大,体格结实,神情刚毅,说起话倒是一团和气。
“见笑。若我这师父当得称职,岂能发生这种事?不提也罢!对了,还未曾问过二人名讳。”
玄色衣服的那人拱手道:“鹄州凤堂,三等指挥使,郑介秾。”
郑介秾身边穿暗红衣服的人淡淡道:“凤堂,葛奉。”他说话声音很清亮,面庞俊俏,却显得有些稚气未脱,身高也比郑介秾低了快一个头,看上去是个年龄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不过,他的气质却显得相当老练,绝不是初出茅庐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