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仓大院内,一个身穿华服的独臂汉子正坐在床上。他的眼神有些许呆滞,像是专注地盯着什么东西时的眼神。
“若是忘掉卧底的身份,继续呆在吉田家不也挺好?”
他很快便自认这个想法可笑。
“在哪个地方呆久了,都会有些感情的吧。虽然隐忍颇久,但我现在终于将功补过,有资格回来角逐这个位置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嘴角上扬。用左手轻轻抚着那把散发着银光的饮血,轻柔的好似对待恋人一般。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镰仓星罗正在认真的将吉田家与镰仓家放在心里比较,这是他执行过最成功的卧底任务,也是他唯一的一次。
遥想当年在祖先牌位之前,星罗独自跪在红木地板上,向上看见到祖先灵牌与红烛,阴森中透着威严。彼时的次郎还不是家主,坐在旁边的红花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半张脸浸在阴影之中,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星罗。星罗汗水浸透满身,眼睛不敢睁开,牙齿扣扣而响,面朝地板,一副孬种模样。
“根据家族祖训,残害手足兄弟者,处十八刀凌迟。”一个面目威严的老者缓缓说道,双手拄着一个木制拐杖,在地板上重重的顿了一下。地上的星罗也跟着拐杖触地之音浑身颤了一下,接下来更是颤抖不止。
“架去刑房!”老者对侍从喝到。
“且慢,老头子!”坐在旁边的次郎道,“就如您时常说的一般,如今风御家族式微,各大氏族久居人下,就盼着这个翻身之日,您前些日子组建了间谍前去吉田家附近,为何不试着将这个杂种塞到吉田南院?”次郎将身体坐了起来,老者没有说话,微微转头,表示想要听次郎说下去。
“将功补过嘛,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差事,你不仅要打入进去,还要成为他们的心腹,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隐忍,你可能比其他人都要更适合这活计。”次郎围着星罗绕圈踱步,星罗宛如抓住了一个救命稻草,眼神里写满了祈求和同意的意愿,盛满希望的看着次郎,次郎也在打量着他,就像是在打量货物一样。
“别搞得好像我帮了你大忙一样,小子,你以后不一定会感激我哩。”次郎笑道,忽的一下拔剑出鞘,齐根斩下了星罗的右臂。“啊啊啊啊啊啊!”痛苦爬满了星罗的脸,声音因着剧烈的痛苦而沙哑,次郎却看起来不以为意,老者看向次郎,觉得对次郎展现出来的心性感到十分满意。
“老头,这条膀子就当作对他的惩罚了,对各位祖宗也算有个交代。”次郎随意道。“啊啊,啊,我的手啊,啊啊啊”星罗方才意识到了自己右臂已被卸下,刹那间觉得万念俱灰,伤口处剧痛无比倒还是其次,但失去肢体的那种空荡的感觉才是真的杀人诛心。
“蠢货!”,次郎大喝道,抬脚在星罗的头上狠狠的踩了一脚,“你居然是在为了他妈的失去的那只手而悲怆,而不是我废了你的镰仓剑法!!”次郎的脸色带着一些愤怒和急躁,还有一些恨铁不成钢,就好像他认为这样才是正确的。踩了一脚还不够解气,于是又对着他的肋骨踹了一脚。星罗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已经意识模糊。
又过了一瞬,次郎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你镰仓家剑法的底子做不了假,到时候一练剑便会暴露出来,我卸你右臂一是免得你立马落出马脚,二是给祖宗一个说法,你服不服?”星罗没有回话,次郎也不强求,摇摇摆摆的走回椅子上。
之后发生的事情,星罗便没有一点记忆了,只记得在伤愈之后,假扮成一个身世贫寒,不得已出来打家劫舍的少年劫匪,利用博一对小孩心软的特点,被博一收留并且传授了吉田的刀法和武艺。再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是水到渠成了。
回想着这些年的经历,星罗只觉恍若隔世,直到一旬前,星罗还大概认为自己早已被家族遗忘,并且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满足。
在镰仓古堡下的灌木丛中,云儿悠悠醒来,胸口传来一阵闷痛,想来骨头已是遭受了损伤。当时星罗登顶之后,趁她不注意一招击中她要害,但却没有出鞘,只是用剑鞘将她击落下去。这明显是对她手下留情了,此刻的云儿还不明白为何星罗要叛变,二人共事时间也不短了,彼此之间同僚的感情也算得上深厚,难道是在某个不知道的时间就早已被策反了?云儿胡思乱想着。
现在这种情况,博一应该是凶多吉少了,云儿耐心的蛰伏到了夜里,才偷偷潜行出去。回到了吉田家后不见博一,更加确信了博一遭遇不测的事实。虽然她生性颇为冷漠,但是博一对她有着多年的养育之恩,念及博一已死时眼角还是泛起了泪花。她在书房内随便找了点金创药,敷上之后离开了书房,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吉田家肯定是呆不下去了,现在只有带上小姐去远方避难,将吉田家的刀法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