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筑基少年尚惑背着尚游冰冷的尸体,从正大门回到了尚家。
瀚堤镇在沸腾的同时沉寂无声。谁都害怕做被扣上帽子送进地狱的那个,就连尚家人也不例外。
谁都明白,这是老怪物张开血盆大口的前兆,瀚堤镇会死人,死很多很多人。
有的仇家死锁大门,有的仇家重金聘请阵法师,有的仇家更是已经做好抛弃府邸跑路的准备。
谁知那遮阳的阴云隆隆作响,却一直不落下雷来。
作为恐惧的源头,尚老什么动作也没有。没有召集尚家年轻的打手们,没有再次回到他那结满蛛网的地下室里。
尚老一直在尚游一家的后院里,盯着那把自己给尚游做的小木椅,望着尚游以前爱打滚的草坪,他在发呆。
尚游的父母邀他去见小游最后一面,他充耳不闻。尚惑流着泪向他请罪,说全怪自己去晚了,他不为所动。
比起棺材里被妆得生机勃勃的尚游,坐在院子里僵着的他更像一具死尸。
“小惑啊......”
当他终于开口时,留守在旁哭肿了眼的尚惑被惊醒,正打算去把大人叫来,却被老人伸出的枯瘦指爪揪住。已是筑基修为的尚惑竟在那老手的抓握下动弹不得。
“小游怎么还不回家?”尚老像一个思念孙子的普通爷爷一样发问。
“小游他......已经回来了。”尚惑以为曾曾六祖父是在指责自己。
“回来了怎么不来看我?”
“他......他再也不能来看您了......”
“你说的什么鬼话!小游他怎么会不愿意来看我!”尚老怒极,将他三十岁以后就从不流露于外的愤怒再度摆在脸上。
谁也没想到,那个老怪物会真的和人一样,在足够老的时候得了任何老人都会犯的病。有人感叹英雄迟暮,有人总算能松口气,有人只剩下了表面的敬,丢掉了心中的畏。
只有尚惑一人,一直承受着老人家无端的怒火,被误会为骗小游不去见他的元凶,却默默地为其感到高兴。
至少在最疼爱小游的人的世界里,小游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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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老三最小的后代渐渐离开,走向一个颇为光明的前程。尚老停下了滔滔不绝的小声谩骂。
“话说得挺漂亮。要是混不出个名堂来,我和小游一起瞧不起你。”
眼见最后一个牵挂从身边消失,瀚堤镇的老怪物终于开始活动他快生锈的筋骨,准备提前他的最后一搏,打仇人们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