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言听后点了点头,真诚地看着空序,空序则是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面汤,缓缓地说了句:“不知道。”
两人吃完后又回到了泊船处,在船上休息,天蒙蒙亮时,空言叫醒正熟睡的空序,下船后直向举办诗会的地方奔去。
穿过红木雕饰的长廊,走下整齐的石砌台阶,便来到了诗会举行的地方。
诗会分两日进行,此时在空言二人眼前的,便是初试的地方,偌大的石底平台,被其中大大小小蕴含荷花的圆形水池点缀。除各个荷花池相隔近百丈外,其每一潭之上都有一位身穿竹镶青绸袍的考官踏水而立,手中平端着一副未展开的卷轴,水池边不断有士人靠近,然后静静站立。
诗在云国古时与国论相比,主要是士人间交际会友与其自身感时抒怀的载体。但让人惊叹是,对于诗文各国子民虽喜好的格律有异,但文学表意上的审美却是殊途同归,所以就有了约七千多年前,一首描绘云国山河瑰丽的诗篇流传别国,吸引了不少喜好山水的能人异士聚集,并在原地开宗立派,教化民众的美谈。
诗文的各种战略意义自那时被各国重视,甚至二十多年前云、岐两国边境争端,都未曾影响同时期的数年后,十三国诗会轮替在云国皇都举行。
时至今日,国论虽仍是各国朝廷择官的标准,但诗文自己也有了一套独特的考核体系,体系中的高位者不仅备受世人敬仰追捧,朝廷官员不少也以能作诗为荣。
考官手中的卷轴名为山河卷图,玲珑九品灵器,可以把映照过的山水复刻成似真似幻的影像存储于其中蕴含的空间,考生和看客可以进入其中。
诗会第一日,民间称呼为“绘景”,当然在酒后也常被戏称为“筛人”。这是因为,瑶台诗会的参与方式特殊,考生需要在这几百副山河卷图中选择进入,由考官选中某几处景,考生作相应的几首诗才可参加第二日的“描情”,这似乎听着容易,但六位考官每年批过时却常会革除掉很大一部分文理不通的人,所以有了“筛人”的说法,而且每幅卷图允许通过的人被严格限制,所以自身有才学也要注重选择。
随着暖阳的渐渐升起和清晨沁人心扉的气息褪去,巨大的石台上陆续涌来了大量的当地百姓和慕名而来的文人,在当地官兵的维持下,荷花池边的排队勉强还算有序。
各卷图中景色并不相同,且开卷前概不外示,位于正中央的荷花池上的山河卷图风景往往最有意境,可惜每幅能容纳的看客人数有限,所以空言才几度赶路,早早地排在这里。
空序一听说诗会不用往日前参报,仅只需今日过山河卷图的文试就可以参加正赛,当即就来了兴趣,说要上场试试。但又嫌空言排这处荷花池考生多,到自己时太慢,于是就去外围找处人少的荷花池。空言也想跟随他去,但看客席位数有限,只怕自己到时人已排满近不了场。
“开卷图!”一道威严浑厚的声音自天际传来后,池上众诗判当即打开了山河卷图,流光混杂着烟尘从空白的画卷溢出,往天上一抛掷,便把荷花池周边一定范围的人群以考生先看客后的顺序吸纳进其中,原先人潮人海的诗会集地顿时显得极为空旷,只留下一些来得稍晚而错失入卷机会的看客留在原地捶胸顿足。
空言被吸纳入山河卷图中时,并未有腾飞之感,在他的视角里,只是眼前景色如烟般散去,散尽后便是卷轴内的景色。只见五位诗判周身罡风流转,负手浮于天地间,先前场外捧着卷图的那位考官正解释着种种规则。
看客们站立在玉色石台之上,各自被一团泛着水色波纹的晶莹屏障包裹,空言用手轻触水幕,屏障又变得透明,并不影响观景和听到考生作出的诗文。当然,水幕包裹下的看客门并不会被考生所见,也不能相互言语沟通。
整幅卷图内云雾飘摇,冷雨凄凄,墨色山从,远相接,近相壤,却又高低错落。唯一断处,一道瀑流洒下,山顶和山底部分多处有雾,半山处的瀑布被风向上抬起,四散间雾水难分。
“忽御清风揽瀑升,水烟珺带缠半山,料是青山中意我,忙作梳妆显相宜。”
空言还沉浸在美景中时,身后突然有人吟出这样一句,回转一看,一位面容清秀的公子正撑着一把写满娟秀小字的纸伞,痴痴地看向远处山从。
空言稍有胆怯地收回了目光,正鼓起勇气想上前搭话时,那位公子却不见了踪影。
未能结交文人,这让空言懊悔了很久,近听考生作诗时也一直在品味先前发生的一切,以至于直到出山河卷图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去细察考生的诗篇。出卷时天色已暗,人群渐渐散去,空序站在荷花池边,身边围着约七八人。他一看到自己,向众人匆匆告别后就笑着小跑了过来,留下那些学子打扮的人交头接耳。
“小言子!我过了,能入试明天的诗会了!”直到身前时空言笑着说道。
啊?空言一呆,有被突来的称呼愣到,但更多的是惊讶他考试的结果,没想到陪在自己多日的的空序也是个有学问的人,要是能在他身上学到一星半点,自己通过明年的国论考取官职必然会有把握很多。
“佩服,佩服。”空言说完后,悄悄看了眼原先围在空序旁边那些人
“他们是…”
“他们和我是同一幅卷图的考生,说是惊叹我作的诗,想邀请我去他们府上小叙,我给谢绝了。”空序随即答道。
空言点头嗯了一声,挥手向那些人告别后,和空序步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