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惠兰又是掐人中又是扇耳光的一番操作，费祈延悠悠转醒。

在温权的追问下，费祈延总算讲出实情。

从兴化县往东北方向走个二十里地就是黑熊谷，那里是河北和蒙古的交界地，再往北就是锡林郭勒盟。

黑熊谷周遭基本上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附近的乡民有时候会在森林边缘摘点野菜、中药材之类的拉去县城卖，不过一般人不敢进这森林太深，因为这里面除了马鹿、香獐子、野兔以外，还经常有野猪和黑瞎子出没。

当年费祈延为了避免被曹大帅抓了壮丁，前一天就趁着酒劲一溜烟跑到了黑熊谷腹地，晚上他找了个山洞歇脚，后半夜突然天降大雨，费祈延躲在蜿蜒的山洞深处倒还舒坦。

结果第二天早上他就发现山洞洞口被落石和被落雷击倒的树木给挡死了。

这一来，费祈延便在山洞当中被困了足足三天，就当他以为自己要被活活饿死的时候，竟发现山口一块地方潮湿异常，周遭的石土也隐隐有松动的迹象……天无绝人之路！

黑熊谷又下起暴雨，这一次，费祈延和大半个山洞内的沙石一起被暴雨冲进了一处深不见底的幽潭当中，幸运的是他并没有死，这深潭连通着黑熊谷的地下暗河，费祈延便被这地下暗河带到了一处地穴当中。

让费祈延过了十余年奢靡日子的大机遇来了，因为暴雨，黑熊谷的地下暗河躁动不止，往常只有一人高的平静河面一下子疯狂涌动起来，四处冲刷，不知这黑熊谷的地穴当中有什么秘密宝库，总之据他所说，运气好的话不用下水，一场暴雨过后自然有些古董物件随着河水和泥沙在地穴上搁浅，十多年了，这些宝贝就没断过！

费祈延也是够贼，这些古董物件他是从来不在河北地界出手的，他每隔一年半载进入黑熊谷潜入那口深潭找到地下暗河，忙活个几天搜刮好古董，就横穿整个黑熊谷跑到几百里外的牛庄卖给外国人。

牛庄可是个好地方啊，也叫“关外上海”，咸丰八年的时候大清和英吉利签了条约，这地方是整个东北第一个对外开放的通商口岸，几十年过去了，那里的繁华更胜从前，常年有大量外国人在当地搞远洋贸易。

这些鬼佬最喜欢华夏的各种艺术品，尤其是古董，温权曾经听说，津沽一个古董店老板一百块银元收来的成化斗彩梅花杯，最后几经转手倒到了那些洋人手里，而人家在国外转手一卖换了条大型商船，回来以后跟那古董店老板一炫耀，给人家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九流门做事还讲点原则，虽然干盗墓也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生意，但是古董这东西，只卖给国内同样有原则的买家，尽量不外流。

当听说费祈延抱着一个不知年份的豇豆红釉大肚瓷瓶在鬼佬那里换了三根金条时，温权这心啊就瓦凉瓦凉的，感觉这些年辛辛苦苦下墓，有时还要被墓里的机关或者脏东西把自己搞个半死不活，到头来却只有一种错过了一个亿的感觉。

心里有些郁气没处撒，温权不怀好意地看向费祈延，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坏了规矩的？俗话说盗亦有道，你这种私贩国宝给洋鬼子的二鬼子，我们道上通常要上三刀六洞，三刀六洞知道伐？就是给你三刀在你身上捅出六个窟窿眼，还要避开要害，让你活活流血流死……”

费祈延一听腿都吓软了，他一张老脸惨白，拱手对着温权颤巍巍地央求：“少侠，不！大爷，我错了，我不懂规矩，您想知道的我可是都告诉您了一句假话也不敢说，您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你说得出假话么？”荣惠兰没好气地道，然后对着温权说道：“小二爷，咱把这老王八蛋找个地儿埋了？”

“哎呦姑奶奶！”费祈延有气无力地呻吟一声，居然又被吓得昏死过去，他不知道，那纸人替身虽然有时候能保他一命，但是极其损耗自己的精力心神。

再加上旁边有温权和荣惠兰两个“贼人”恐吓，他一紧绷，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也在情理之中。

“不干，金条到手，那地穴的大致位置也问出来了，没想到事这么轻松，我们回县城去，明天和杰克他们一块儿上黑熊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