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说来便是,府中卫士皆换成了宗族部曲,没有什么不能在这说。”
刘表耐着性子安抚,他对蔡家一向容忍度很高,不仅是因为自己娶了蔡氏做继室,而且还有蔡家势大的缘故,因而对他们的嚣张跋扈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唯,”刘珽要的就是引起刘表的注意,仿佛是在得了刘表的宽慰后才鼓足的勇气:“甚至有些军士明言,其只知有蔡德珪,而不知有刘荆州。”
说完,刘珽悄咪咪地瞥一眼刘表。
果然,刘表原本还能保持波澜不惊的脸开始涨红。
他是党人,最怕的就是被架空,成为宗资,成瑨那种图章似的地方长吏。
而在乱世中,最要命的就是军权。
原先,刘表内心中还存在着敲打蔡家,慢慢割肉,在驯服蔡家后,纳为己用,凭借与蔡家的姻亲关系,通过操控蔡家来间接统治荆州的士族。
可眼下,蔡家把暗中的权力之争直接挑明了,这是想干什么?
作为政治动物,刘表对一切通过他人转述,而呈现出来的事物,先天抱有猜疑的态度,即便那是自家儿子说的。
这是属于政治动物的冰冷思维,以及趋利避害的本能。
故而,刘表一开始也有过怀疑,是否刘珽在陷害蔡瑁,毕竟刘珽是兵曹从事,而蔡瑁手中也握有军队,二人在利益上确实有冲突。
但一开始刘琦的话,也确实佐证了蔡家跋扈不法,甚至隐隐在针对自家。
勾连豪族,不愿出售田产给刘氏宗族,难道要自己的族人活活饿死在此处吗?
那自己这个把族人召过来却要让他们挨饿的族长,又算什么?
蔡家这种明显带有恶意的做法,终于令刘表确信了刘珽的说法。
“反了,反了。”刘表口中喃喃,声音不大,却透出一股咬牙切齿来。
但他不是只会抱怨的人,旋即提笔疾书,并盖上自己的官印。
“王威,进来。”
刘表曾经在门上写“有能陈便宜益于时,不限厮役贱长以闻”。王威因此上陈合乎时宜之事,被刘表提拔,算是刘表的亲近之臣。
此君在原本的历史上,就劝说投降的刘琮趁机偷袭曹操。
当时,曹操得知刘备败走逃窜,刘琮举州投降,以老曹那种一旦得志便骄傲自满翘尾巴的性格,还真有极大可能成功。
就如几个月后他不加防范地答应了“纵火犯”黄盖的“投降”。
如果刘琮答应了,后世出名的可能就不是周瑜孙权,而是王威和刘琮了。
看起来,这王威不仅有能力,还是颇知忠义的。
王威朝刘表下拜,受了刘表的印信,刘表仍旧不放心,抽出自己的佩剑:“卿带我的印信,还有佩剑,去召蔡瑁过来,若他现在不愿来,那就以后都不用来了。”
说到最后一句,刘表眼眸中已透露出一股森然冷芒,戳的人脊梁骨发寒。
王威面容愈发严肃,恭敬接过,他知道这事可能有危险,但还是毅然接受。
待王威离去后,刘表又叫来了黄祖;“卿带上江夏兵,把蔡德珪麾下的军队解除掉武装,仔细看管。”
之后还吩咐蒯良:“子柔,卿去稳住家中其他人,莫令其他人闹事。”
蒯家也掌握了一些军队,并且与蔡家守望相助,但蒯良却可以作为本族人拖住他们。
所有人听着刘表的安排,没有多余废话,有条不紊的离开执行。
至此,那位单骑入荆州的刘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