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等师父治好阿客，我就带他走，天下那么大，哪里不能去呢。”南船星口气轻松了许多。

“你要带他走？”海石三没想到南船星不仅自己要离开，还要带上天关客，“你若是担心上相会对他……”

南船星摇了摇头，“阿客就算治好了，也不过是一界凡人，留在这里，对他对你都没有好处。若是将来他恢复了，也难保不是一场祸事。”

海石三点点头，“好，若是有事，就传信给我，观中还有许多事，我先去了。”

南船星又在小院里站了一会，望着院里挂着的转心灯发呆。

几个师兄弟跟着师父在这天枢观里一起修行的光景，恍若昨日，如今，却要各奔东西。

到底是错在哪了呢？……

“唉……”南船星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师兄说的对，是我们太无能，太软弱了……”

他又回头，瞧了瞧东上相虚掩的房门，这才离去。

去看天关客的路上，南船星绕了个远转到了戒台。

如今戒台里关着的正是小桃娇，不过不在天关客待过的训诫室，而是间普通的屋子。

他推门进来时，小桃娇正靠在窗口，一边打着拍子，一边哼着戏，哪里有阶下囚的样子。

“你将扇子给他了？”小桃娇见有客来访，停下了哼唱。

“我藏在他床铺下面了。”南船星点点头。

天关客出事，观中大乱，这关押小桃娇的差事就落在了南船星的头上，却没想到小桃娇竟将那柄人面扇交给了他，让他偷偷还给东上相。

“那就好。”小桃娇口气淡淡的。

“你怎么知道那柄人面扇是东上相的？”南船星好奇的问。

小桃娇噗嗤的一声笑了，“我在台上演了那么多年的戏，装过那么多次别人，虽然他看起来跟那位少爷一模一样，但只要两个人都见过，自然就能分的出来了。”

南船星一愣，“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还要……”

“我呀，只想唱戏。”说着她捻了个兰花指，掐着嗓子唱道，“可以出死报食马得酒之恩矣。”

小桃娇唱的正是《说苑》中的《复恩》一折，讲的是杀秦穆公骏马吃肉的人不但没被处死，反得到了秦穆公赏赐的酒水，为报答当初食马得酒的恩德，以命相搏，助秦穆公胜晋的故事。

不过是食马得酒之恩，便要以死相报……

不过是为了唱戏……

南船星低头无语，这一个两个的，都是疯子，都是疯子……

临走时，南船星想起师父的吩咐，几分犹豫之后，还是开口说道：“师父一定要行五雷轰顶之刑，劈了你为阿客报仇，大概就是后天了……”

小桃娇似乎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纤纤玉指轻轻敲打着窗榄，轻轻唱道：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