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大惊,贺兰涯看到什么了?怎么要把本命武器使出?什么事让他要拼命??他一时着急连木扇都没有用,一拳打晕了蜃怪,又用力摔在地上,额头神识大亮奔到贺兰涯面前喊道:“贺兰涯!醒过来!”
贺兰涯此时周身遍布灵气,几乎与结界一样,凤栖根本无法近身,于是他只能大吼:“贺兰涯!”
贺兰涯突然抬头看来,凤栖以为他清醒,却看见他瞳仁竖起发红比刚才更甚,凤栖心中一沉,顾不得其他,将折扇合拢在手中一转,高高举起猛然刺下,同时额头神识大亮近乎白昼,全身金光乍现几乎用了十成神力终于破开了贺兰涯硬如结界的灵气,之后收了折扇双手用力按住他胸口红光几乎是嘶吼喊道:“贺兰涯!!”
贺兰涯听到凤栖声音猛然惊醒,大吸一口气,右手突现一柄刀,通体黑色,上有银色纹路像山涧溪流,他越过凤栖一刀将躺在地上的蜃怪头颅砍下,又将它身子用刀钉在地上,之后大口喘气,满头冷汗。
凤栖骇然着,胸口猛烈跳动,轻声叫他名字:“兰涯,兰涯…”
贺兰涯转头看他,眼中竖起的瞳仁变回正常,紧握刀柄的手松了,黑色的刀堪堪消散成一缕烟回到他右手,消失不见,他走到凤栖面前,气息全乱了,顾不上调息,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他,而后双手用力抱紧他,他尝到了自己泪水的味道,咸的苦的。
凤栖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轻轻拍他后背,感觉贺兰涯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似乎在害怕。
过了有一阵,贺兰涯才放开他,摸着他的脸一遍一遍地叫他名字,凤栖…凤栖…凤栖…
凤栖看着他眼中凄然,心中一紧,抬起双臂搂住他,摸着他脑后温柔的说:“兰涯,回来了,回来了,没事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凝神调息,跟着我的呼吸。”
贺兰涯此时已经冷静了,但是他的手还在抖,幻境里他看到凤栖消散了,巨大的恐惧和痛苦让他在一瞬间产生了濒死的错觉,甚至希望有人杀死他,结束这种痛苦,虽然现在幻境已经破了,可他心中阵痛尚存,他抱着凤栖闭上了眼,颤抖着说:“凤栖,别…别…”后面的不知怎么说出口。
凤栖感觉他气息稳了,慢慢放开他,仔细去看他神色,确定他已经没事说:“兰涯,我去看看周员外。”
贺兰涯点了点头松了手说:“我没事了。”侧头看了一眼死掉的蜃怪接着说,“对不起,该留着问话的。”
“死就死了。”凤栖一脚踢开蜃怪的头,朝着周员外走去。
周员外毕竟只是凡人,此时还沉浸在蜃怪制造的幻境里不得脱身,他弓着身子侧躺在地,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眉头紧紧锁着,口里喃喃说着什么,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痛苦的状态。
凤栖蹲在他面前,手指点在他额头低声念咒,有金光透过指尖没入周员外额头,周员外慢慢舒展了眉心。
周员外毕竟是凡人,这些时日被折磨的气血全亏,伤及神魂,好在他自小养尊处优身体强过一般人,要不早该一命呜呼了。
凤栖扶起周员外放在床上,仔细看了看,没有外伤,确定他只是昏睡已没有大碍,转身走到贺兰涯面前,摸上他的脸,看着他皱着的眉头,心里后悔,余光看了一眼地上的蜃怪,眼里出现很少有的狠辣,随后那蜃怪陷在一团火焰中烧成了灰。
花厅里的周夫人远远就看见了凤栖的金光乍现,结界消了之后,周夫人扶着肚子快步而来,被搀扶着都有些跌跌撞撞,她在床边看着睡着的周员外脸色已经变得正常,不由分说跪在凤栖面前,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凤栖有些慌乱,平时这些场面都是贺兰涯去应付,他不太会这些,可现在贺兰涯状态不对正站在一旁沉着脸不发一语,凤栖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急忙扶起周夫人说:“夫人有孕在身还是不要这样,大悲大喜都不好。”侧头看了一眼贺兰涯接着说,“麻烦夫人安排我们休息一下,其他的先不说了。”
周夫人连连点头,告诉下人安排了一处清净的院落。
没多久周员外清醒过来,周夫人派人到凤栖和贺兰涯的院外想一起用膳,被凤栖婉言拒绝了,若是平时也就去了,贺兰涯在这种场合总能很好地应对,可是他今日状态不对,凤栖自己又实在不喜欢面对那些场面,无尽的感谢到后面一定会成了尴尬,实在…不喜欢。
周夫人那边自然是不敢强求,夜幕降临时,府里灯火通明,所有人似乎都很愉悦,他们穿梭在各处,忙忙碌碌,似乎还有些歌声弦乐。
凤栖知道贺兰涯喜欢热闹,拉着他坐在房顶上看着院内灯火璀璨人声鼎沸。
凤栖屈着腿把下巴垫在膝盖上说:“人间还真是热闹啊。”想来亭台楼阁比神界仙界差了很多,可上界那些精致美妙的灵草树木却也显得寂静清远,有些索然。
贺兰涯支起手侧头看他:“他们命短,所以变着花样哄自己开心。”
凤栖唔了一下,想起贺兰涯从幻境出来时呆滞的表情,侧脸看他,眼神中透露出关怀,温柔了声音问:“你在幻境里看到什么?”想起当时的场景不由的心惊,贺兰涯整个人都呆住了,如果不是他一拳击碎了精怪的外壳将它的嘴按住,又叫醒他,只怕贺兰涯此刻已经受了伤。
贺兰涯呼吸猛然停滞了,他在幻境看到了凤栖跪在他面前,似乎受了重伤,白衣都红了,他说:“贺兰涯,对不起。”然后整个人化作一团光消散了。之后那精怪如汩汩水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唔~这便是你最害怕的未来。”
贺兰涯缓慢吸了口气又吐出,抬手揉了揉头发:“幻境里看见了凤栖。”顿了一下红了脸说,“看见了神君怀了孩子。”
凤栖在听到前半句时心里升起的那一丝柔软猛的变了味,他一拳就往贺兰涯脸上挥去:“我看你是讨打。”
贺兰涯微微后倾避过这一拳,伸手一抓将凤栖往怀里带,然后另一手按在他后腰抱着他:“小仙君不要动怒,幻境里看到的可不是我想看的。”
凤栖一想也有道理,轻轻推了他一下想起身,贺兰涯手上用力没让他起来,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细细摸了摸他手腕内侧,低下头在他耳边说:“小仙君猜我想看的会是什么?”
“不知道。”凤栖用了力气挣开了他,站起身说,“今天累了,早点睡觉。”
贺兰涯一把抓住他的手,凤栖低头看他,“放手。”
“不放。”贺兰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觉得语气与平日不同,有了些严肃。
凤栖觉得他今天不对劲,弯下腰抬起他的脸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银发垂下拂过身侧:“你怎么了?”
贺兰涯看着凤栖在月光下微微发光的银发,笑着说:“听说员外夫人给凤栖神君准备的客房连床幔都绣了槐花,我想去见识见识。”
凤栖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可今天总觉得不对劲,推脱地说:“客房都一样,我今天累了。”说着放下手想站直。
贺兰涯搂着他站起来,拉着他的手借机分开他的手指,十指交扣:“今日神君英武,确实该休息休息。”
凤栖低垂了眼帘道:“我今天真的有点累了,不想再用力气了。”他确实有点累了,那蜃怪好对付,贺兰涯可不好对付,只是劈开他周身灵气那一下耗的他大半气力,更别提按住他本命武器破出。
贺兰涯去吻他眼睛,漫不经心的说:“等一下的事情哪里用的着神君出力?全交给我就好,神君只需要…躺着。”手指摸上凤栖的嘴唇,大胆的想要探进去。
凤栖顾念自己好歹是神君,今日更是做了大事还被人奉为上上宾,在这屋外还是不要太过亲密,拉开贺兰涯的手说:“别在这儿,回屋里去。”
贺兰涯挨着他,把手藏进他宽大的广袖里,应了一声好。
房内床幔是烟青色的,真的绣了槐花,白色柔嫩。
可贺兰涯顾不上去看那些东西,因为凤栖在发光,他吻过的地方都在发着淡淡的光,尤其是他额头的神识更是越来越亮了,美的他根本挪不开眼睛,到最后,他看到凤栖连头发都在发着光,那一丝丝月光一样的发丝纠缠着他黑色的长发,缠缠绕绕。
贺兰涯摸着凤栖的脸,用拇指擦掉他眼角的湿气,叹了口气说:“小仙君,我真的爱上你了。”
凤栖本已经闭上的眼睛一下睁开了,黑夜中那一双金灰色的瞳眸映出一张俊美少年的脸,声音略微沙哑地唤他名字:“兰涯……”
贺兰涯手指摸着他嘴唇说:“仔细想想应该是早就爱上了,好像…是一见钟情吧。”
凤栖笑了,然后猛然推倒他,随后压在他身上,眼角有微微粉色,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们…庆祝一下这场一见钟情。”
贺兰涯一怔,随后摸上他的腰侧捏了一下说:“有力气了?”
凤栖一只手撑在他胸膛,轻咬了一下嘴唇慢慢坐下说:“分事情。”
……
贺兰涯从背后抱着凤栖,拎起他的发尾看,然后一圈圈缠上自己手指。
凤栖本来看着床幔上的一小片花瓣出神,忽然转身把手按在贺兰涯心口说:“你到底看见什么?”
贺兰涯手指间的银发忽然没了,心中有些失落,按住他的手看着他在黑夜里明亮的眼睛,想起幻境里看到的,心跳漏了一拍,抓起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看见你没了,就我面前,变成好多小光团飞走了。”
凤栖眨了眨眼说:“怎么可能?”
贺兰涯把手掌抵着他的手掌,再慢慢分开彼此的手指握住,轻声说:“是啊,怎么可能。”
凤栖不再看他,仰面躺着问道:“你今天险在幻境的时候胸口发光,好像是本命要出,你的本命武器是什么呀?”
贺兰涯一顿,拉着他的手凑到鼻子前去闻,很淡的香气,不似花果也不似树木。
凤栖见对方不答觉得自己问的好像确实太过了:“抱歉,这个不该问。”
贺兰涯放下他的手,扳过他的脸看着他说:“是一把剑,我家有个算命卜卦很准的乌龟,他说我命中有一死劫,需要祭出我的本命,所以我这本命武器真的是保命的,如果哪天让你见了估计就是我真在拼命了。”
凤栖自然知道本命武器是什么,他坐了起来,手指拂过他的眉眼,神色淡然:“我在,怎么可能让你去拼了命。”
贺兰涯拉下他的手,吻他手心:“那你可要时时刻刻与我在一起。”
凤栖觉得他肉麻,但是没抽手看了看窗外微微发亮道:“天要亮了,今日去看看椿大人惦记的那人?”
贺兰涯看着他侧脸,心动着:“我去吧,那老树不愿意让人知道,你去了直接穿帮。”边说边把凤栖往怀里搂,然后放躺在床。
凤栖有些无奈的说:“这是怎么了?好几次了。”
贺兰涯正在亲他耳尖,听他这话顿了一下,眼前又出现幻境里消散的凤栖,搂紧了他说:“想看看你跟晨光比谁更亮。”
凤栖笑出声,搂着他肩膀:“等下软着腿去见人,总是不好吧。”
贺兰涯看着他心里痒,咬了一下后槽牙说:“软不了。”低头有些凶狠的吻他,堵住了笑,他忽然害怕,害怕身下的人不过是槐安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