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耀和那对夫妇都噤了声,面色僵硬。
沈嘉树上下打量着他们,眼神异常冰冷。
片刻,才开了口,声音低沉,拖着慵懒的长音:“怎么?看我老丈人好说话是吧?”
那对夫妇一脸尴尬,结巴着应答:“没,没。就是请老人家吃个饭,压压惊。”
“用这玩意儿压惊?”沈嘉树提起桌上的酒瓶,看了看商标,又放下了,淡淡说道:“压惊就不必了,律师没找你们吗?把该交的费用交齐就行。”
“我们实在困难啊,疫情这两年,我们做餐饮的,您也知道……”那家的男人话音轻颤着。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开了两家餐馆的人,不会比五十多岁的下岗职工更困难。况且,他们现在的困难是由你们一手造成的。”沈嘉树的语速依然很慢,眼中透出了一丝厌烦。
“您看您那么有钱……”那家男人还在尽力挣扎着,李荣耀竟然也跟着不住地点头,也不知道他刚才放了什么卫星。
沈嘉树皱了皱眉,没有理他。
偏过头兴致恹恹地对那两口子说:“知道有钱人为什么有钱吗?那就是该花的花,不该花的不花。”
“小树,我看……”李荣耀在一旁开了腔。
“哈哈,你别看,还是我看吧。我看你脸上的伤好的挺快啊!”大成把李荣耀的话头接了过去,意有所指。
有的人是精虫上脑,李荣耀是酒精作祟,他搭起了长辈的架子:“大成啊,大家都不容易,做人要……”
“是啊!做人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大成实在没想到,竟轮到李荣耀教他做人了,他忍不住咬牙切齿。
那男人开口还要再说什么,沈嘉树逼视着他:“没错。我丈人家他说了算,他让闺女出钱闺女就出钱。可是他闺女嫁给了我,我们家也一样,我们家的规矩也是男人说了算。我,说了算,多一分钱都不会出,你,少给一分钱都休想。”
“先生,咱们好商量……”男人一边恳求,一边求助地看向那个秃顶的中年人,后者的衣领被人揪着,目光躲闪着,垂下了头。
那对夫妻又转向了李荣耀。
“小树,树啊!”李荣耀讪讪地叫着沈嘉树,似乎还想说什么。
沈嘉树看都没看他一眼,语气寡淡的对那对夫妻说:“商量?当晚车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一个从没摸过车,买来驾照只是用来扣分的。另一个呢,倒是有十多年驾龄,不过应酬自家饭店的常客喝了不少酒,当晚到底是谁开的车,你们可以商量一下这个吧。”
那夫妻俩大惊失色,瞠目结舌。
沈嘉树蔑视地看了一眼他们,星眸微转,寒声道:“明天上午十点前,该垫付和预支的医药费必须到账,晚一分钟,律师会找你们的,那时候就不是赔付的问题了,他会重新启动调查。”
说罢,沈嘉树意兴阑珊,把手里摆弄着的汤匙一丢,抬眼看了看大成。
大成颇有兴致,朗声道:“老费啊,你们哥几个,都好好看清楚这俩人,呃,还有那个脑袋锃亮的杂碎。我不想再看到他们出现在老李头的身边。”
“好的!老板。”那个叫老费的并没有多老,是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那种有些邪魅的清秀中,透着不好惹。
“别光认人,也认认门。老费,先把这三位送家去吧。”大成简直是笑容可掬。
“好嘞!”老费把胳膊搭在那男人的肩上,用手指一下一下捏着那人松弛的腮帮子,钳制着他往外走,还柔声提醒道:“是不是先把这顿饭的单买了?”
一行人出去后,包厢不再拥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