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楼的设备三十天后要进场,我们要加快进度,务必在一个月内把蜂巢顺利交付掉。”
“是,队长,我一定全力完成!”
车辆行驶了十分钟左右,就已经进入原子力电厂区域了,他们在防卫处验明身份后,进入了施工区域。施工区在地面二十米以下,为燃料棒建造反应的蜂巢,总计要建1535个蜂室。见山换好工程服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去,中午吃完送到现场微热的便当,继续工作下去。见山不知道自己工作了多久,靠在一个固定的蜂室边上,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到了晚间八点。见山跟着涌出来的人群一起向着外面走去,每个人打卡后,又从餐厅调来的服务员手中接过一份便当和一听可乐。负责分发便当的是一位身材相对并不娇小,甚至比一般的男士还要健硕一些的女性。虽然戴着口罩,也大概知道知道她不是料理屋里那些卡哇伊的女性能够媲美的。然而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的工人接过便当的时候,都要在她的手背上摸一下,时不时听到一阵阵淫荡的调笑声。那位女士并没什么出格的反应,就像他们是在抚摸一张猪皮而不是她的手背一样。甚至接下来,她在卡机边上搬来一张小桌子,她现在是将便当和可乐放在桌子上供大家取用,而不是像之前一样交到对面人的手中。
排到见山的时候,桌上的便当早已经发完了,又回到逐一交付到对面人手中的情形。见山却并不着急,静静等着她将便当放到桌子上,他才将便当拿在手里,并向她躬身弯腰以示感谢。
见山领到便当就跟其他人一样,蹲坐在路边,快速吃完了,手里拿着免费的可乐,互相碰撞着,像是一场夜间的歌舞秀参与的人都在彼此致敬。夜晚的浪山是魔鬼的伊甸园。随着班车一起来到浪山的工友,像是从牢笼中放出的饿鬼,扑向缤纷美味的食物。
在风情街道最里面的七叱门前的灯笼点亮,在整个街道的璀璨的霓虹灯中,如同一只楚楚的白茶花。屏风后面,白茶跪坐在茶几旁专注的修剪着花枝,窗户上的毛玻璃上勾勒出一个特别的剪影。嬷嬷坐在不远处,轻轻摇动手中的折扇,眯着眼睛半睡半醒。与其他的风情店不同,他们的店只有她和嬷嬷两个人,并不会在门口招揽客人。相反,她们处处表现出一种恨不得客人不要进来的姿态,确实这样过滤掉很多粗鄙庸俗的客人。今天花灯初上,店门口却是冷冷清清,换做以往,总会有一两个熟客来拜访。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推开虚掩的门,对着屋里的两个人快速的扫了一眼,便向楼上走去。
打着瞌睡的嬷嬷猛地睁开眼睛,正要质问,看到那个人的右手,识趣的闭上嘴,只是翻了翻白眼。那人在楼上来来回回巡查了一番,过了一会踩着楼梯咯吱咯吱下楼,向坐着没有动静的两个人看了看,漠然走了出去。
白茶专注眼前的花枝,小心拿捏着枝干,避开上面的尖刺,不过为了避开剪刀的角度轻轻移动了一下手指,“啊…”的一声从樱唇轻呼而出,花枝掉落在桌上,白皙的指尖上点缀了一粒剔透的红宝石。轻呼声还未结束,白皙的指尖已经被人一把握在手里,接着被送进一张嘴里允吸着。白茶连忙转过脸去,双颊却泛起红晕,用力想要挣脱手掌的束缚,却招来更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吸了过去,接着自己的身体离地而起,浮在半空中,顺着楼梯像是要一步步的走向天上。白色的衣裙像蝴蝶一般飞舞着,少女的欲拒还迎,痛苦欢愉难辨的呻吟让男人陷入癫狂。鹿庭伸章心中有一种不可抑制的感觉在膨胀,那是独享的占有欲,那是品尝美食的老饕,舌尖上的快感让他如此迷恋,任何人的好奇心在他眼里都是不可原谅的觊觎。这些天像一团麻绳的思绪终于消散了。
猿山勇吉受罚并没有让他觉得惭愧,相反一开始,他认为父亲将他当场格杀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留下他的性命,让他有一种非要吃下趴着一只苍蝇尸体的寿司,不是不可以,只是没必要。然而他很快想通了,他父亲将赐予山田二次生命的感恩替换掉易于的杀戮惩戒,获得了山田至死的效忠实现了山田的价值最大化。同时斩断了他的一只手掌,也是斩断了他内心还不自知的不敬之心,让山田成为他真正的狼犬。
月王桂枝的佩刀是除了创立家族不朽事业的家主佩戴过之外,作为家主信物,历届接任者都是将它供奉在密室之中祭拜。唯有他,胆敢佩戴出去,出刀却没有饮血,如果不是父亲以山田的血来抚慰月王桂枝的佩刀的怨气,很可能会给他甚至整个家族带来反噬。
这次出游,也让他明白了,在室内由老师指导的剑道再厉害,也只是取悦敌人的舞蹈。而他的天赋悟性,注定了他无法用手中的刀剑伤人。
至于怎么跟整个家族交代那是他父亲去想的事情,只是那个神秘的狐面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连父亲都不愿跟自己提起。当他试着表现对他的剑道感兴趣时,他感受到了来自他父亲如同海潮般压来的怒气,他连忙表示他已经决定放弃对剑道的追求,只专注于家族事业,对狐面人的剑道只是有点好奇仅此而已,这才让父亲的怒气消散许多。
鹿庭伸章想起原子力电厂的事情,又一阵烦躁。这个电厂名义上是中电的项目,实际上中间牵扯了多方的利益,其中最大的三家分别是皇室、首相、“熵”组织。而他们家族最多只能算是一个掮客,左右逢源,利用各方的信息差,从各方利益中的夹缝中获取一点微薄的报酬。
日本是个岛国,地震频繁,为什么要在一个离东京那么近的位置上建造一个核电站让他一直很困惑,当然为了电力输送的成本考量,距离近些是会减低很多输送成本。但是这个是核电,核电的电量几乎是源源不绝的,而它前期的成本就只有基础设施和设备的成本,人力成本相较于这些可以忽略不计。原材料也不过是从矿产中提炼,随着科技进步,提炼成本也在大幅缩减。
五年前,这个方案拟定之初,最先提出来的方案是在北海道,经过不断有新的势力加入,方案一改再改,最终竟然选在了福岛。从核电站建造伊始,他们家族的身份就发生改变,从原先的掮客转换成了监理,不同于台前的监理公司,他们更多是在暗处监察整个福岛区域的情况。同时,随着他慢慢介入事务,发现电站周围的每一个区域都有着特别的用意。
楼下有些动静,打断了鹿庭伸章的思绪。鹿庭伸章看了看床榻上瘫软着的白茶,头发凌乱的散落在头枕上,白皙的肌肤上粉色的红晕还未完全消散,胸脯微微起伏着,已经睡着了。贤者模式下的鹿庭伸章才能心平气和的观察着枕边人,然而楼下的动静大了起来,白茶似乎被惊动了,翻了个身,侧卧着双手抱在胸前,想个婴儿一样蜷着身体。鹿庭伸章眼神不善,取过睡袍穿上,向着楼梯口走去。声音逐渐清晰,是山田在和一个男人争执。
下到楼梯的一半,看到门口山田将一个男人挡在外面。那个男人比山田低了半个头,头上带着个棒球帽,上身是一件黑色的T-shirt,下身一件咖色的工装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十字拖。
稍微听了几句,就知道了,这个人显然不会主动招惹一个看上去不太友善的健壮男人,他想要进来,显然山田是不会让他如愿的。于是争执发生了,因为之前从没有出现过,山田没敢擅作主张,否则,问题应该早就解决了。
“猿山,什么事?“
“对不起,先生。“猿山勇吉听到问话,赶忙回头向着鹿庭伸章弯腰鞠躬。
门外的男人抓住猿山转身的空隙,一个侧身闪了进来。猿山怒气暴涨,一只手狠狠向他的后脖颈抓去,一旦被他抓住,脖子被拧断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住手“,猿山立即收手继续保持鞠躬。
“猿山,出去把门守好。“鹿庭伸章在守好上加重语气。
猿山后背直冒冷汗,再次鞠躬道,“是”
进来的人是见山政一,他一路走一路吃,从哈密瓜、西瓜、烤牛肉、烤蟹钳。边吃边跟着店里的向自己招手的老鸨挤眉弄眼,做着鬼脸,哈哈笑着往前溜达着。到了街道末尾,走到七叱门口,门内的嬷嬷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这一下激起见山的好奇心,便要迈步进去,却没发现边上的阴影中站着个大高个,伸手拦住了他。一番语言上的激斗,见山瞥见楼上走下来一个男子,心中有了几分清醒,显然店里有客人的,自己这样的行为非常不礼貌。乘着拦住自己的那个人转身的空隙,他闪到房间里面,忽然感到后背有一阵劲风过来,他听到对面男人的喝止,便向着眼前的男人鞠躬表达歉意。
“我只是一时好奇,抱歉打扰您了,我这就离开。”
“等下,你好奇什么?”
“哦,没什么了。抱歉”
“这位先生,好奇心要分场合的,稍有不慎可能有性命之攸”
见山再次鞠躬,低头的时候看到对面的男人又上前几步。见山赶忙后撤一步,抬头看去,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鹿庭伸章看到帽檐下,那双困惑的眼神,心中微感诧异。这个人他从没见过,为什么他会表现出一种见过自己的样子,难道什么时候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他看到过自己?
鹿庭伸章心中一股寒意伴着杀机慢慢升起。
“这位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哦,贱名不敢辱没先生视听。我这就离开,抱歉打扰”,说完见山就向门口退过。
“且慢”
门外的猿山已经堵住门口。
“你是不是见过我?”
“没有,没有,我们一看就不是会有交集的人呢”
“你好好想想”
“这个…我想不出来呢”
“你没想出来之前,可能无法离开这里“,说罢鹿庭伸章捡起地上的花枝,顺手一抹将枝干上的尖刺都除掉,将花枝插进花瓶。
见山脑子电光闪过,“你是那天晚上在酒屋里面差点被杀……”
鹿庭伸章脸色大变,死死盯着见山,“原来是你”
话音刚落,见山后背劲风再次袭来,见山知道这次没有喝止了。再不逃性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见山知道身后这一击的速度之快,只来得及硬生生把脖子移开半尺,紧接着后背传来一股大力,心口一阵郁堵,接着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这一口鲜血向着桌子边上的鹿庭伸章飞去,鹿庭伸章下意识向一旁闪开,正好让开了侧边的窗扉,见山借着后背的这股大力,向着窗扉冲过去,砰的一声,见山撞破窗户头破血流,也给了他几秒钟逃跑的机会。
他不做任何停留冲向街道,几步窜进了人流之中。
猿山身形也紧跟着掠向人群,“回来“,猿山身形陡停,快步退到门前。
“通知吉屋,我们推荐的猎物已经选出来了”
猿山眼中猛然一亮,接着嘴角露出一丝狞笑,躬身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