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这一点,便足以证明此人并非真凶。”
江青浛吐出瓜子壳,雪颔轻点,自顾自又捧起一堆软软糯糯的糕点吃。
宋离撇了一眼江青浛狼吞虎咽的模样,憋着笑,继而说道:
“至于这丢失的赈灾银,为何会出现在杨玮那,想来定是......”
“这题我会。”江青浛将糕点塞进口中,鼓起圆鼓鼓的脸腮,有些口齿不清道:“这叫借刀杀人。”
“错了,应该是栽赃嫁祸。”宋离撇了一眼,恰好看见江青浛不服气似地吐了吐舌头。
宋离没去理会,只是自顾自说着:“据我所知,杨玮的确出入过乾藏道宫,但未曾有过傀术造化。反倒是那位青州州郡,恰好在傀术上颇有造诣。”
“这么说,真凶就是吴道平那老小子咯。”江青浛咽下糕点,拍了拍小腹,仰头眯眼,粉唇微动,似乎是因为吃的太快,没来得及尝出滋味如何,正在重新回味。
宋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慎重道:“或许是,或许又不是。
只是我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若真是此人所为,为何要将这八十万两赈灾银失而复得?
一路上的所有蛛丝马迹,都像是为了诱导查案者破案而留。这种感觉,令人反胃。”
宋离不再言语,也没去看身旁少女,始终双手笼袖,皱眉沉默。
江青浛双指揉了揉两侧太阳穴,觉得自己理清楚了其中利害。
吴道平若真与此案牵扯关联,那么无论革去职务,还是斩首示众,都会动摇一州根基。
届时,或将会是得不偿失!
思绪间,江青浛心中莫名泛起不宁心绪,整個人如蒙阴霾。
八十万两赈灾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范围极广,不久之后,或将流通整個青州,甚至更远。
蓦然间,有個声音远远飘来,“江姑娘,你在这呀!”
寻声望去,是個身穿锦袍的年轻男子,身形瘦削,眉眼狭长,斯文气之下,隐隐有着几分阴鸷。
江青浛一见到此人,眉毛立马皱了起来,但还是无奈的回应了一声:“贺公子,好巧。”
那贺公子颠了几步,来到江青浛面前,笑道:“江姑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真是有缘呐。”
他轻摇折扇,脸上堆笑:“在下正好要去醉仙楼与诸位同窗饮酒作赋,不知江姑娘能否赏脸一叙。”
“不必了。”江青浛咽了一下口水,坚决道:“我方才已经吃饱了。”
言语之际,又主动挽住宋离胳膊,嘻嘻笑道:“喏,就是这位宋公子将我喂饱了!”
那贺公子听罢,面色一颤。
江青浛却好似怕对方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宋公子,已经将我喂饱了!”
宋离愣住了,缓过神来,刚要出言解释,便被江青浛拽着转身就走。
“喂饱了?!”贺公子愕然失色,呆呆地看着江青浛的背影愈行愈远。
“公子......”矮书童支支吾吾,不敢细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贺公子没好气的说道。
“先前我从别的书童那边......听说此人与江小姐似有旧情。”那矮书童酝酿着言语,说道:“方才亲眼目睹,恐怕确有此事。”
“给我查。”贺公子沉吟了一下,道:“我倒要看看这姓宋的小子,是什么来头,竟然敢跟我贺行丘抢女人......”
贺行丘又转过头,望向高個书童,问道:“这江青浛的底细查清楚了没有?”
“公子,江青浛频繁出入穗王府,具体情况还未探明......”高個书童作揖答道。
贺行丘点头,“嗯”了一声,“江姓,穗王府,必定是王族无疑,指不定还是穗王不小心留下的风流债。
只要我搭上这根线,就算是上了穗王的船。
届时,我贺家必然举族从贺山迁至王城......”
“那個讨人厌的家伙,叫做贺行丘,整天跟我装偶遇,恶心死了。
若非我答应过,不在书院惹是生非,早就一拳将他揍回老家去了。”
哪怕已经离开很远,江青浛依旧憋了一肚子火,气得小姑娘直拿脚下的青花石出气。
“这......”宋离很想说“这其实跟我没有关系”,但鉴于江青浛的不循常理,只好将嘴边言语又咽了回去。
“宋离,方才谢谢你哈!”江青浛眉头敛愠,浅笑道:“作为酬报,我可以偷偷告诉你,这次春考的校考内容。”
宋离一脸惊诧,转而摇头微笑道:“江姑娘,这些话,说说就行,作不得数的。”
略作迟疑,江青浛眨了眨眼,睫毛下异彩流溢。
她鼓着半边粉腮,像是往嘴里塞了两個鹌鹑蛋,“既然如此,那先赊着,日后再还你这份人情。”
不等宋离拒绝,江青浛便转身挥手,一蹦一跳渐行渐远......
“宋兄,果然是你!”一阵温醇嗓音从宋离身后传来,他转身望去,粗布麻衣的儒生正迎面快步赶来。
“林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真是有缘呐。”宋离拱手作揖,温笑着打招呼。
林进顿足,也以揖礼相还。
“城门前一别,没想到几日后又在此相遇,你我真是有缘。”林进微笑道,继而面色渐显慌张,左右巡视一番之后,这才缓下心来,长舒道:
“还好没遇见吴兄......那春娇楼的阳春面与白面馒头固然好吃,就是那些個姑娘,老是宽衣解带,有些......”
林进摸着手中拓本,欲言又止,委屈、尴尬、为难,带上一小撮意犹未尽,齐聚脸庞。
“听说南山书院有座良言楼,不知林兄可否知道方向?”宋离略作思量,向身旁读书人切声询问。
“巧了。”林进以拓本轻敲左掌,笑道:“在下也正要去良言楼,宋兄不如与我同行,也好顺道认路。”
话音未落,林进忽然神色紧张,再三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才对宋离附耳轻声说道:
“这书院,恐怕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