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感同身受，却也万万不能应下此事，行端归是何方神圣他都不知道。况且人家是一个组织，自己双拳难敌四手，如果逞强，只会白白丢去生命。

而后便是死一般的沉默，外面若隐若现的哭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何姑没忍住，率先哭出了声音，豆大的泪珠断了线般掉在地上，她用袖口使劲擦，却怎么也擦不完。

“要是左先生还在就好了。”另一位老人拄杖叹息。

怯生生的女孩儿闻言又往墙角里面缩了缩，仿佛整个人都要钻进去了。

一位脖子缠满白布的老汉站起身来，怒喝道。

“跟他们拼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虎和二虎死在我老汉前面！”

“小张！别着急！还要从长计议。”村长起身浑身颤抖着制止激动的张老汉，随后转过身来对少年说道。

“罢了，罢了。娃娃，爷爷可以理解你，毕竟世上不能为之事多之又多。况且这是我们村子的劫，与你这个外人无关。”

“谢谢爷爷。”

“今天真是对不住了，让你受了罪，是爷爷不好。”老人掏出一块古钱币。“这是你的山鬼铜钱，还好没被行端归发现夺了去，还给你。”

“谢谢。”少年有些诧异地接过。

“这本来就是你的，谈什么谢。”老人将手负在身后，调整情绪。“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明天离开这里......”段一禾声音小的不能再小。。

“出得去吗，不会被行端归拦住害了吧，他们凶得厉害。”

“没事，我有自己的办法。”少年略一思考：“等我出去后，可以给你们找人帮忙。”

毕竟一顿饭一顿休的恩情。

“嗯，麻烦你了。”老人声音沙哑。

少年和老人都清楚，这是一句空话。按村子现在这个状况，肯定撑不到援军，现在这里只剩老弱病残。那个行端归要是心急，现在就冲进来可能都挡不住。

“你能把村里的娃娃们带走吗？”老人问道。

少年低头沉默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等从屋子出来的时候，夕阳只剩个小边边，黑暗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外面躺着的人已经被尽数抬进屋子，院子中央摆了个大桶，里面是些发黄的液体，妇女们手里攥着布巾搀扶着排队等待。

少年有些疑惑，刚想走近看清楚些，一双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那是童子尿，村子晚上会起雾，如果不用沾了童子尿的毛巾捂住口鼻，就该昏了。”是那位蒙着眼的女孩儿。

“嗷嗷，这是谁告诉你们的。”少年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在道门中，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我师父告诉大家的。”

“你师父人呢？”少年追问。

女孩儿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段一禾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马上转移话题问道。

“你为啥要把眼睛蒙住呢？”

“师父说我有阴阳眼，怕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女孩儿说着竟摘下了眼罩。“我胆子小，经常被吓着。”

女孩儿的眼睛如山涧清泉般平静明亮，仿佛容不下一丝尘埃。

这是少年看过最漂亮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呀。”段一禾弯着腰，笑看这位比自己小上七八岁的女孩儿。

“我叫明心。”

“嗷嗷，明心呀，真好听......”少年欲言又止。“那你一会儿沾完记得早点休息啊。”

“起雾了！”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望去，灰白色的雾气从墙头迈进。

“这回怎么这么早啊！”

“完了！我还没有童子尿！”

众人见状乱做一团，全部挤到木捅边争先恐后地将布巾塞进沾取童子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