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的。
漆黑的压抑而又深沉。
冰冷刺骨的寒风,夹杂着细碎的小雪沫子,吹的人直打哆嗦。即便穿了厚重的棉衣,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仍然从衣服的各个缝隙直往里面钻。
已是将近傍晚时分,一场大雪刚刚停歇,到处都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
趁着还没暗下去的天色,人们都纷纷拿起扫把和铁锹,来到房顶上扫雪。
‘陆东川’双手握着推雪板,已然把半个屋顶上的积雪都推了下去。将近一个小时的劳动,累的满头大汗,里面贴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让人难受。
刚刚把自家房顶上的积雪扫完,就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老丈人家,给他家的房顶上扫雪。
哦,不对,是前老丈人。
就在一个月前,他们结婚刚刚一年多的时间,就把婚给离了。
前老丈人‘张国新’拿了一把大扫帚,就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扫雪。
这个动作,已经持续四年了。两人配合的异常默契。
“我说你们俩可真行!离婚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不跟我们商量?!”张国新憋着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
手中的大扫帚舞的虎虎生风。
“啊!?我们当爹妈的说两句都不行?!居然一口气儿跑到BJ去了?怎么?市里都容不下她了是吧?!”张国新越说越来气。
要是闺女‘张婧’站在他跟前儿,手里的大扫帚他就敢拍上去。
‘陆东川’自顾自的握着推雪板,用力的推着积雪,也不搭腔。
他怎么说?
离婚又不是他提出来的!
再者说了,四邻八舍的都在房顶上扫雪呢,这时候说这个,莫得让人笑话。
推的热了,索性就把棉袄的拉链给拉开,就那么敞着怀,感受着冰冷的北风。
把头上的棉帽也摘了下来,挂到梯子尖上,头顶上顿时冒起丝丝的热气。他壮的跟头牛似的,完全不惧这点冷热交替。
什么风寒感冒之类的,早就忘了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散了一下浑身的热气,拿过推雪板来继续。
张国新满腔怒火的嘟囔了一番,不见自家姑爷回话,也知道他那不善言辞的秉性,遂问道:“打算怎么办啊?就真的这么离了?”
陆东川闻言,忍不住愣了一下:“能怎么办?去BJ找她去啊?”
那么大个北京城,找个人就那么容易啊?就算找着了,她不跟你回来,你照样没办法啊!
问完,见老丈人也在那发愣,便不再言语,麻溜的把剩下的屋顶推完。
“别走了,晚上咱爷俩喝一盅!暖和暖和身子。”
两人顺着梯子从屋顶上下来,张国新顺势说了一句。
他还没回话,站在屋门口的前丈母娘就大声呵斥道:“喝什么喝呀!阑尾炎刚好了就忘了疼了是吧!”
陆东川低下头,把拉链拉上,又把棉帽子戴好,看了看渐暗的天色,也拒绝道:“不了,还得去我爸那转一圈,看他那扫完了没有。”
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大门。
老丈人家在马路边上有十几亩地,前年刚刚被酒厂占了,一下子给了二百多万。
老丈母娘多少有些看不上他,嫌他没出息,一个臭修车的。
一个月两千多块钱,还满身洗不掉的机油味。
但凭良心来讲,在2008年,在这穷乡僻壤的黄池县,一个十八线的小地方,一个月两千多块钱的工钱,绝对是不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