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位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后,沈权回到京都的这一天,便有传闻说已至边境雁门关。
如今京都掌权者,正是皇帝陛下亲封的摄政王,原是他的三弟秦王李世明,另有太师章呈、宰相刘瀺辅佐。
看似风平浪静,暗里多是内劲涌动。
来候府前,沈权早就看过那封信了,大致意思便是虽然北齐两大宗师对外宣称不干扰两国走向,但依旧国力雄厚,不输于唐国,皇帝心高气傲,不听朝臣劝诫,执意出征,多半要出事。
人言可畏,知道这些事的很少,希望他能趁机看清局势,为自己谋一番大利。
其实沈权并非贪恋权贵富裕之人,但这番战事真要生变故,于两国都不是好事,而且是师父的建议,他做为弟子只能以此报答,给他长脸。
永昌侯道:“你知道的就这些吗?”
沈权道:“差不多吧,哦还有三皇子、二皇子也在暗中较劲,爹,你会占哪一边?”
永昌侯道:“暂时不急,你既然来了,那我必要提点你几句,千万不要捐入皇室之争,在陛下尚未归来前,尽量与所有皇室保持距离,我这儿有一份名单,上面的人你可放松警惕,等会儿去我书房拿吧。”
沈权点头:“嗯,我明天去监察司看看。”
“随你,莫尘可以信任,就让他留在你身边,对了,两日后,靖王世子会举办一次宴会,许多达官贵人都会去,你借机去看看。”永昌侯倒了杯酒,道。
沈权看着他,欲言又止,永昌侯奇道:“怎么了?”
沈权无奈的道:“我听祖母说…你给我定了门亲事。”
永昌侯笑呵呵道:“不错,你若想见,可以去看看。”
沈权立即道:“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我暂时没那个想法,不如…退了吧。”
永昌侯似乎有些生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都没见过,干嘛着急拒绝?”
沈权略微沉默了会儿,道:“那姑娘谁啊?”
“靖王之女,平宁郡主李清蓉。”
沈权面色茫然,他远在清河郡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但却知道靖王名讳,皇帝陛下的堂弟,忍不住道:“你不是说不参与皇室之争吗?娶个郡主回来,无论如何也不能独善其身吧。”
永昌侯笑看着他:“未必,陛下有三位封王兄长,除了摄政王,其余二位皆无实权,且并非先皇所出,二十多年前,当时的太子李云乾叛乱,靖王以双腿为代价,救了当时尚在潜龙的陛下,陛下继承大统,十分优待靖王一脉。”
沈权还是想不明白:“既然靖王得宠,那是怎么会答应和咱们家结亲的?还是我这个庶子。”
永昌侯瞪了他一眼:“庶子又如何?凭我永昌侯府上百年根基,便是娶个公主都未尝不可,别自惭形秽了。”
沈权无奈道:“行吧,那我先走了。”
行走在小径间,沈权并没有醉意,反而非常冷静,他自然知道在这种权贵家族中,婚事多不由自己,刚刚那一问,也只是探探口风,看他是否是那般不好的人,从这个爹的表情来看,不像。
沈权觉得娶了就娶了吧,庶子配郡主,他怎么都觉得高攀了,他有些好奇,这位郡主漂不漂亮?是怎样的人呢?万一像戏文里那些嚣张跋扈的可就麻烦了。
沈权摇了摇头,不再瞎想,等两日后去靖王府看一下再说吧。
&&&
次日清晨,天色明亮,气候清凉。
沈权起身洗漱,碧瑤与另外一个名叫彩灵的丫鬟端来些早点,他迅速吃完清粥,拿着几块糕点边走边吃。
就在要走出大门时,旁边的草丛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沈权手一抖,糕点差点掉了,看清那人,有些无语。
沈砚池挪动身躯,来到他身边转了一圈,道:“你要去哪儿啊?”
沈权道:“有事儿就对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沈砚池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嚣张,举起一根树枝便准备打下去,沈权双指一捻,轻松把树枝夹着,也不见他如何使力,咔擦一声,树枝便断了。
沈砚池如遇厉鬼,连连后退,眼睛在树枝与沈权之间来回转动,道:“娘果然说得没错,你功夫真厉害。”
沈权讶然道:“你娘不会是个练家子吧?”
沈砚池骄傲的甩头,撩了下额头上的头发,双手环胸,笑道:“你不知道?真没见识,我娘可是令国公的女儿,令国公那是天下武将中的佼佼者,我娘当然会些武功了。”
沈权知道她的身份,还是头次听说会武功,道:“行,我现在知道了。”
说完就走,沈砚池拦住了他:“我跟你一起去。”
沈权坚决的道:“不行。”
沈砚池没好气的道:“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倒是你,大早上的来堵我,该不会是为了逃课吧。”
被戳穿了真相,沈砚池有些扭捏,道:“唉你别说了,行你去哪儿我不跟着你,把我带出去就好。”
沈权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有说话,朝另外一个方向去了,来到偏僻角落,道:“翻得出去吗?”
沈砚池看着那堵高墙,连连摆头:“这么高我哪儿能翻?”
沈权抓着他的衣领,双脚蓄力猛然一蹬,踩着光滑的墙壁,轻松出去,来到僻静的小巷子。
被抓着的沈砚池死死抱住他的腰身,似乎被吓得不轻,沈权掰开他的手:“我走了。”
沈砚池又拦住了他,沈权喝道:“又怎么了?”
沈砚池似有些不好意思:“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沈权掏出几锭银子给他,道:“你知道监察司在哪儿不?”
“啊?你不会是想去胡闹吧,那可是个魔窟啊!”
沈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说就行。”
沈砚池将银子小心翼翼的放好:“嘿嘿,监察司虽然分六道,但其实吧有七个据点,六大府堂坐落在京都六个方位,这第七个就是总舵,指挥使和他直系属下就在那里,所有的一切资源消息也都是最先入他们的手,再备份给其他六处,就在东边儿安乐坊崇文街。”
“啧啧,不是说监察司很神秘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沈砚池茫然啊了一声:“这多吗?京都不少人都知道啊,不是什么大秘密,知道归知道,又没人敢闯。”
沈权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我走了。”
他不再与他废话,直接以轻功遁上房墙,几息时间便消失在沈砚池视野。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权一路闲逛,买了份龙须糕和煎饼果子,跟老板打听之下来到安乐坊,穿过一堆古色古香的华美建筑,前面横着一条小河,浅绿如碧玉,微风拂过,卷起几片鲜艳的杜鹃花瓣,顺着河水漂浮。
跨过那优美弧线的石桥,穿过一个巷子绕了个弯儿,来到监察司对面,青石板铺路,以石灰岩修筑的墙头竟不低于京都城墙,一派庄严肃穆,正门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监察司”三个大字。
沈权吃着龙须糕观察了一下,偶尔有路过的闲人,都十分的紧张,轻手轻脚唯恐扰了宁静。
就在他准备过去时,看见一个满脸胡茬的布衣男子正在角落东张西望,与沈权四目相对时几不可察的紧张了,移开目光装作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