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夫人这次没有给安国少季丝毫面子,直接警告了安国少季。
这些军士受了三十军棍,即使她全力施救,最多也只能救回六成人。
伤了肺腑基本就是不治之症。
“缇萦夫人莫不是太仓公之女?”
相较于缇萦夫人的警告,安国少季对缇萦夫人的身份更加好奇,转头向班長求证。
虽然大汉的风气相较于后世相当开放,但女医者依然是极少数。
尤其是缇萦夫人切脉,问诊,验伤手法颇为高明,显然有家传在身。
“公子果然博闻,缇萦夫人正是太仓公之女,当年在长安救下太仓公后,嫁给了陇西李氏的一位族人。”
“可惜婚后不到一年,缇萦夫人丈夫就战死了。但缇萦夫人并没有离开大夏城,而是带着丈夫留下的幼女一人在大夏城中定居,收徒传医,治病救人。大夏城上下都很感激缇萦夫人。”
班長三言两语交代了缇萦夫人的身份和过往,言语间满是敬佩。
被缇萦夫人救过的边军将士可不止一两个。只是缇萦夫人的年纪,却是比安国少季所知记载小了一些。如今的缇萦夫人,只有二十九岁。
安国少季心下了然。
看着缇萦夫人,毫不避讳的为边军将士擦拭伤口,清除死肉,美丽白净的脸上沾满了血污,也在丝毫不在意。
鲜血与圣洁在这一刻交汇。
安国少季摇了摇头,从柜台拿来一份空白的竹简。
用毛笔沾些许松墨,运笔如飞,写下了一幅药方。
桃仁二十株,红花、当归、生地黄、牛膝各十五株,川芎、桔梗各七株,赤芍、枳壳、甘草各十株,柴胡五株。
血府逐瘀汤,某一个不能详述的轮回中,名医王清任所著。在西汉这個时间点,以安国少季所知,应该没有更加对症的方子了。
思考片刻,安国少季增减了几份药材的用量,加了一味使药。使药方更加适合军棍造成的内伤。
拦住了一个准备抓药的弟子,将方子递了过去。
“按照上面的方子,抓五十副药材,用水煎了给伤者服下。”
被拦下来的弟子名叫荆仓,也是一脸怒容的瞪着安国少季。
后院一堆伤者,所有人忙的脚不沾地,这个贵公子还要添乱。
刚想发怒骂一顿眼前这不开眼的,却是瞟到了竹简上的单方。
他在缇萦夫人手下学医快十年了,眼前的药方不仅符合药理,越琢磨越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高明。
荆仓生生咽下了将要骂出口的话,拿着单方去找了缇萦夫人。
.................
安国少季快速翻阅了一下药柜旁一卷卷诊籍,的确是太仓公的传承。
太仓公淳于意,曾任齐太仓令,精医道,辨证审脉,治病多验,文皇帝时便是有名的神医。
一身医术仅次于当年只靠话疗,就为先帝续命十多年的栗夫人。
不过这位太仓公不仅医术高绝,还是后世所有医生的一生之敌。
因为他发明了“诊籍”,也就是病历,开创了医生写病历的先河。
简直罪大恶极。
而淳于缇萦在史书上也很有名。
淳于意为使自己专志医术,辞去官职,不营家产,长期行医民间,对王侯却不肯趋承。赵王、胶西王、济南王、吴王都曾召他做宫廷医生,他都一一谢绝了。因常拒绝对朱门高第出诊行医,被富豪权贵罗织罪名,送京都长安受肉刑。
当时年幼的淳于缇萦毅然随父西去京师,上书汉文帝,“我父亲是朝廷的官吏,齐国人民称赞他廉洁奉公,现被判刑。我痛心的是人死不能复生,受刑致残也不能复原,即使想改过自新也不能如愿。我情愿自己在官府作奴婢来替父赎罪,使父亲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汉文帝看到缇萦的诉状,悲悯她的心意,于是赦免淳于意,并在当年废除肉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