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珏关紧房门,在靠着隔墙的病床上躺下来,侧耳倾听,终于听不到了那老人的喊叫声,周围的环境难得的安静。
又困又累的夏珏迷迷糊糊,半梦半醒。
忽然,昏昏沉沉的夏珏意识到一件事情:“2009号,这不是当初书菲的病房号吗?没错的,当初书菲就躺在另一张病床上,就是靠近窗户的那张。”
夏珏一个激灵从昏睡中惊醒过来,转眼向那张病床望去。
刚才还空荡荡的病床上如今居然躺着一个病人!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垂在床头。
就在夏珏转眼瞧向对面病床的时候,那病床上的病人也慢慢转过脸来,与夏珏对视。
窗外有月光照进来,洒在那张病床上,洒在那张惨白无有一丝血色的病人的脸上。
这张苍白的脸对于夏珏来说再熟识不过了。
“书菲!”夏珏惊叫着欲从床上爬起来,却“扑通”一声滚落到床下。
夏珏捂着摔痛的屁股在冰冷的地板上翻滚了一下,再次朝着窗下的病床望去,微弱的灯光下,病床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夏珏吃力地由地板上爬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土,终明了刚才却原是一场梦。
夏珏拾起枕边的手机,打开来,手机屏亮起幽幽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时间是凌晨三点多。
夏珏推开门,来到过道里,过道里空无一人,空气有些微凉,老人的含糊不清的叫喊声从2010病室里再次传出。
这样看来,老人不曾入睡,已经叫唤了大半夜了。
夏珏小心翼翼地推开病室门,“大哥,你来啦?”老人很清晰的一句问话把夏珏吓了一跳。
夏珏正欲作答,却感觉情形有点奇怪,老人歪着头面对着窗口又是一句:“秀华,你从哪里来呀?”
夏珏听江洺提起过,秀华是他母亲的名字,已经过世十多年了。
2010病室是在病院楼的北侧,宽大的窗口在北墙面,北窗外背着月光,是黯淡的夜色。
人民医院大楼呈大大的横躺着的丁字形,主楼坐南向北,东西方向延伸,西部又有长长的建筑,南北方向延伸,2010室位于主楼北侧接近这个丁字形的结合部,不知什么原因,西侧病院楼房的灯光整夜都点亮着,透过玻璃窗映入2010室。
因此,2010室的北窗外始终混杂着灯光和夜色,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显现出人影来。
夏珏凑近老人轻声问:“老爷子,您在跟谁讲话呢?”
老人家的眼睛仍旧盯着窗户说:“那不是吗?好多人呢。”
夏珏望着空空的窗子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是窗户啊,哪来的人啊?”夏珏说。
老人家“喔”了一声,回过眼神来问:“这是在哪里呀?”
“在医院里呀。”夏珏说。
老人家又“喔”了一声,轻轻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有了几分倦意。
夏珏问老人家是不是要小便,老人没有吭声,只是双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夏珏见老人家不言语,就躺回到自己的钢丝床上,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时间已接近凌晨,窗外的天色已然微微泛白。
就在天色大亮的时候,夏珏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盆不知是什么名字的花,开的是白色的花,叶子是绿色的,又长又大。
一个白头发的老者佝偻着极为消瘦的身躯凑近那花,不住地赞道:“好花啊!好花!”
夏珏惊醒过来,耳边传来的是病人不住口的喊叫声:“娘啊!娘!”
这时候病房门被人推开了,是江洺来了。
俩人照例给老人换药,发现老人又失禁尿了床。
夏珏将一晚上老人的状况告知了江洺,并认为老人的病情不容乐观,要江洺做好心理准备。
江洺面露忧色,没有说话。
待为老人擦洗涂药、撤换尿垫、打入流食等一切停当后,江洺向医护室走去。
不一刻,江洺取了一粒小小的白色药片来,告诉夏珏如果今晚上老人仍不入睡,就为他服下这片药去。
夏珏猜测这是一片安眠药或者是类似于安眠药的镇静类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