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后还是没有推开来。
微小的哽咽在怀中响起。
“我……我大姐,是怎样一个人,你还记得吗?”
景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原本盘旋在心头的杂念也一下子沉默下来。
夜很深,但他对苏苑了解,其实一点都不深。
自己虽然知道对方的名字,但那也只是因为一开始只有苏苑和他聊了几句,其他的都一概不知。
他对苏苑的性格还停留在第一眼的印象上,只知道对方是个热情、开朗,有勇气的人。
但最后,他还是说了很多,很多。
因为他知道现在不只有苏望听着,还有苏家的老爷、老母也在角落里听着。
这让他莫名想起了学校的日子,在讲台上的时间,不过在学校里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以前的自己一直自诩社恐,但现在看来也没这么恐了。
一直讲了很久很久,直到三更夜里,等到怀里柔软的人影彻底倒下时,他才昏昏睡去。
…………
“梆梆梆梆!!”
随着铁棍敲击铁窗,在清脆的生铁撞击声中,不见光的牢房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煮糊了的食物气味。
吃的?
饥肠辘辘的人们从梦中骤然转醒,但看见不远黑暗中,敞开牢门那里的场景时,所有人的脸还是立即垮了下来。
在三个大汉的看管下,一盆恶心到像是猪食的东西很快被送了进来。
“吃饭了哎吃饭了哎!今个吃好菜啊,张老爷心情好啊!赏你们一勺猪油!”
这些大汉丝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嘲弄,拿着巨大的汤勺在那棕褐色的米糠混杂菜叶子搅了又搅,就是所谓的好菜,什么油花更是看都看不清。
有人愤怒的想要站起来讨个说法,但还是被掌家的老爷子摇了摇头拦了下来。
等到送饭食走后,屋子里顿时吵成了一锅。
“这破玩意俺家猪都不吃!他们居然叫人吃,这玩意能吃吗,又不是在逃荒,啊?”
被唤作陈奶的中年妇人破口骂道,转身掩面流泪,这下轮到苏望去安慰了。
“也是……这东西怎么下肚啊,又不是闹小灾,他们凭什么给我们吃猪食!”苏伟见送食的走远后,也站起身表达自己的怒意。
“都别吵了!”
突然,一声暴喝响起,打断了众人的争吵。
回头望去,苏家老爷子已经缓缓站起身,在两个妇人的搀扶下走到近前,嘴唇颤动着,眼里透露出浓浓的失望和怒意。
“爹?”苏望颤声看向他。
但老爷子只是摇了摇头,接着蹲了下去,用手勺起里面的猪糠,面不改色捧到面前……吞吃起来。
“爹!”
苏望眼眶红了,跑过去想要将其扶起,但却纹丝不动。
“爹,别吃了!”
她咬着嘴唇,左右环顾了一眼,突然盯着猪食盆看了几秒,接着直接将手伸了进去!
“呕……”
糠食的味道泛着一股难以忍受的臭馊味,从小到大不算锦衣玉食,也算没逃过荒的苏望哪里受过这个待遇,差点吐了出来。
但最后,她还是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随着呼哧呼哧的吞咽声在黑暗的地牢里响起,其他人也不再说话了,肚子里的饥饿感已经到了一种难以忍受的地步,全部围着盆开始用手勺糠。
有的人吃下去很快就呕了出来,但腹部传来的抽痛感,还是让他们吃了进去。
这自然包括景记在内。
操,好难吃!
景记双眼通红,汁水滴在地上,粘稠糯叽的糙米粒和菜叶被他不断吞咽而下,此时此刻已经面目狰狞的宛如一尊恶鬼。
“这是叉烧包,这是小笼包,这是手抓饼,这是生煎这是鱼香肉丝这是糖醋排骨……”
握着拳头,景记一想到自己学校的食堂,还有自己的学业,他现在只想把外面的所有人挫骨扬灰!
“嗯?”
但……就在所有人专注消灭眼前的糠食时。
视野里的一处奇怪变化却突然吸引了景记的注意力。
回头望去,一团白色的,扭动抽搐的玩意,正在墙里不断的钻进钻出,体表泛着看不清的花纹,不一会就在角落堆成了一团。
像是某种……蛆虫?
“那是什么?”
他拍了拍旁边开始大口吃糠停不下来的苏伟,指向那里。
谁知对方看了一眼后,只是投来一个诧异的眼神。
“你又犯了什么癔症?那里什么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