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南下的列车中,雷恒感受着身体里新生的力量,一股股清风从小腹处滋生,在身体里四处流淌,带着温润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耳清目明和肌肉下如火山般隐藏的力量。他能轻易分辨出车厢内每一丝细微的响动,远处一闪而逝的飞鸟宛如近在眼前。
新奇过后,突然降临的力量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自从不经意间捏扁了车站的钢制护栏后,雷恒就畏手畏脚,生怕再造成什么破坏。高清的视野和无差别钻入耳朵的声音也让他心烦意乱,连走路都得时刻注意克制步伐,稍不留神就会窜出老远,更别说跑了。雷恒甚至都不敢起跳,生怕跳的过高给自己摔死。好不容易手忙脚乱地回到家,雷恒稍事洗漱就躺上了床,无法控制的身体让他精疲力竭,很快就沉沉入睡。
睡梦中的雷恒再次回到了那个黑色空间,面前是一册金色的竹简书,竹片三尺长,以金丝三道编成,满刻着繁复的古体字。虽然从来没见过,但雷恒却能识得每一个字,华夏的传承也包含了博大精深、渊源流长的文化。
第一片竹简上刻着两个繁复的古体字“帝经”,逐字逐句地慢慢认下去,这册书为轩辕帝所著。轩辕帝就是持金剑在大河之南斩杀妖邪首领的少年,现在流传于世的,只有相传为他所著的《内经》,主讲人与自然的关系,探索了人体生病的原因以及如何医治的方法,也是公认的华夏医学起源。《帝经》是轩辕帝留于殿堂的传承,分《源生》、《素问》、《灵柩》三册,《素问》、《灵柩》流传于世后就逐渐变成了《内经》。
“太虚寥廓,有物混成,肇基化源,先天地生。万物资始,五运终天,寂兮寥兮,蕴蕴而初始,周行而不殆……”雷恒一字一句读得异常吃力,虽然每一个字都认识,但竹简上既没有标点,也没有分段,完全凭借学校曾经学过的国学知识艰难理解。随着一字一句地看下去,雷恒体内的清风更加活跃,拧成一股股长长的螺旋在身体各处快速流淌,自腹部生出,又回到腹部,越来越多的清风在一处盘旋打转,整个腹部冰冰凉凉,却并不感觉到刺骨,反而是一种温润的舒适感。
当腹部盘旋打转的清风多得再也塞不下时,雷恒仿佛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初啼,一瞬间,所有的清风都整齐地顺着顺时针方向旋转,形成了一个气旋,与身体各处的清风连为一体。每一次的旋转,雷恒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强大了许多。
伴随着晨曦,雷恒从睡梦中醒来,一晚上的时间竹简只读了两三片,加起来也才几十个字,但他明显感觉到身体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昨天还无法控制的力量已经蛰伏起来,行动已与常人无异,但小腹处蕴藏着巨大的能量,随时可以如火山般爆发。举目间,惊人的视力已随心所欲,耳旁也不再有纷杂的声音,但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关注更细微的事物,伴随着注意力的集中,眼部感受到温良的气息,远处河里鱼儿摆尾间鳞片细微的抖动历历在目。
吃完早饭,雷恒回到房间怀着期盼的心情打开笔记本,半晌之后,又沮丧地靠在椅背上。作为一名普通的大学毕业生,他仍未找到合适的工作,之前发出的简历也都石沉大海。仰面朝天摊在椅子上丧了一会后,雷恒重新振作起来,继续寻找合适的职位。页面上推荐的工作都很诱人,但可惜要求更高。忙忙碌碌了一上午,一无所获的雷恒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他惊讶地发现,虽然在电脑前窝了几个小时,但身体却毫无不适,腹部气旋在不停地转动,一阵阵温良感传遍全身。“对啊,我还有《帝经》的力量。”雷恒重新给自己打气,但很快再次泄了下来,“这玩意对好像也没什么用,难道我要去当搬运工?”
整个下午,雷恒都缩在房间里,认认真真地练习考公,直到日落西山才起身。“起码省了空调钱,脑子也灵活很多,知识点看一遍就能记住。”通过下午的学习,雷恒惊喜地发现气旋带来的好处。35度高温下,他感觉不到一点酷热,浑身清爽通透,目清耳明带来了思维活跃性和记忆力的大幅提升帮助他把学习效率翻了几倍。
傍晚时分,雷恒溜溜达达地出了小区,走上了江堤。天色刚刚暗下来,空气中还蒸腾着热浪,大堤上铺着平坦的柏油路,两侧边坡被整齐地绿草覆盖,仿佛给大地蒙上了一层绿色的毯子。沿江岸边种着一排高大的防风树,树丛中一组组射灯将枝叶染成各种颜色。晚风从江面送来清爽的风,逐渐将热气吹散。“哗啦”,大鱼在江中偶尔一个翻身,溅起四散的水花。一大群一大群的鸟在林间追逐,叽叽喳喳一路拌嘴。晚练的人们往来穿梭,大大小小的狗子吐着舌头来回奔波,颈间的牵引绳拉得笔直。在家闷了一天的孩子们成群结队地疯跑,神气活现,吐沫横飞,各色百态构成了烟火人世间。
走在人群之中,雷恒慢慢地思索如何利用好《帝经》带来的力量,活了20多年,睡梦中的经历让他的世界观摔得粉碎,《帝经》揭开了历史上很多时代的真相,让他在思考中怀疑这是不是一场仍未醒来的梦,但身体里的气旋,身边嘈杂的声音让他不得不确信这个世界确实和他认知的不太一样。
等等,嘈杂的声音?雷恒猛然发现身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异常安静。猛地抬起头来,雷恒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视野被局限在前后不足百米,百米外的大堤被一层厚厚的黑雾笼罩,防风树间的射灯都变成了红色,枝叶在摇晃间鲜艳欲滴,一股浓浓的腥味伴随着江风扑面而来。雷恒不自主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江面。不安与恐慌在心底里恣意生长,他能听见呼吸变得粗重,心跳逐渐加快。
突然间,江面腥风四起,血红的枝叶剧烈摇晃,就像一排狂舞的妖魔。微波中陡然翻滚出一片水花,然后又归于平静。随后一道波纹划开水面,笔直地朝着岸边而来。雷恒的眼睛透过水面看见了一个黑影,像鱼一样破开水流向他游来。随着黑影逐渐靠近岸边,水深渐浅,一个硕大的头部浮出了水面。
那是一条鳄鱼的头,黑色的粗粝皮肤布满褶皱,黄色的眼睛中一钩黑色透着贪婪的寒光,长长的鳄吻半开半合,发出低低的嘶吼声,江水混着唾液从惨败的利齿中滴落。鳄鱼死死地盯着雷恒,一步步走上岸来。
是的,走上来的。随着鳄鱼逐渐出水,雷恒惊恐地发现这条鳄鱼是直立的,拥有着类人的身躯,2米多高,四肢粗壮有力,全身覆盖着厚厚的鳞甲,黑色的爪间不时反射着尖锐的寒光,一条布满尖刺的尾巴拖在身后左右摇摆。怪异的鳄鱼一步步走近,全身被射灯染成了血红色,就像地狱里嗜血的怪兽,那浑身滴落的水珠仿佛是受害者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