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我这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是没有像今天这样有过闲情来看风景。虽然也不是自愿的。
“……”
满穗看着良的背影,倒是有些奇怪。昨天不是还想方设法躲着我吗?今天是怎么回事?而且,刚才我还没睡醒时,他又看了多久?
满穗摸了摸脸颊。
罢了罢了,还是别想那么多了。还不如想想当下这两个月的行程,要怎么和他一起走下去。
我在船头看了许久,直到雾气散去,几天没见过的太阳刺破云层洒下来,才又回到船舱里。
不过,这船舱里,也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我不知道能和满穗说什么。气氛很是尴尬。
在许多年前,我也不曾说过多少话,我记忆里如这般沉默的画面,哪怕是和舌头谈崩了的那一晚也没像这一样让我无所适从。
“呃……满穗,你这一路上,有什么打算吗?”
看这小姑娘一言不发收起笑脸的样子,我还是没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哦?良爷总算是愿意搭理我这大崽子了,我还以为良爷只喜欢女童呢。”
满穗漫不经心的拨弄着头发,数落着我的不是。
这小崽子的嘴倒也真厉害,她又主动跟我说过几次话?她这么一说,倒全都是我的不是了。
看着我无言以对,吃了亏又说不出什么话的样子,满穗才又一笑。
“这一路上,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打算,如果良爷觉得无趣的话,倒是可以在出了洛阳之后看看风景。”
满穗指了指舱外。
“我就是一辈子没见过水,怕是也不会盯着一条河看两个月。”
我摇了摇头,她这建议也太烂了点。
“嗯?良爷开始耍起嘴舌了呢。”
对于我的不屑,满穗看起来倒是很开心,嘴角勾起一抹弧线,像是她在洛阳挑东西时提到红薯一样。
满穗会因为我这么随口一句话这么开心,显然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为什么?
看着满穗闪闪发亮的眼睛,容光焕发的样子,我也放下了一些沉重的包袱,和她聊起天来。
虽说是气氛没有像闯军队伍里那些士兵唠一样热火朝天,但也比之前那让人窒息的沉默要好得多。
我和满穗聊了许多。
和之前不同,之前总是我附和她的话有一句没一句干巴巴的回应,现在则是她一直提问,问我在闯军里这么多年的所见所闻,提问后就双手撑着下巴,一副垂帘听政的样子,让我自己一个人娓娓道来。
不过,我显然不知道,这次谈话,在她心中会这么重要。这些是多年后回望经年,再次谈起过往时,我才从她的嘴中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