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戴围裙,屠户模样的壮汉走出,那围裙上还有血迹。
“嘿嘿,不好意思,刚杀鸡呢。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徐正年看向宫商羽,宫商羽丢出一粒碎银。
“开间房,炒两个菜,拿壶好酒再把院子里的马喂了。”
“好嘞,来,房间这边请。”
那店家领着师徒二人上楼,徐正年闲聊似的问道:“掌柜的开在这种地方,生意怎么样?”
“世道变了,南边大涝,北边闹匪,邪祟满世界跑都不容易啊。原本客人就少,现在更是没几个客人,一般也就是长途的旅人,会在这儿住下。大部分还会觉得,我在这种荒郊野岭开店,指定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点菜,就在那啃自己干粮。好,就是这间,两位客官歇息吧,菜做好了给您送上来。”
“师傅,这家店。”
“这里怨念很重,死过不少人。那店家很聪明,我们带着兵器,他不敢怎么样。先歇息一晚上吧,太久没睡床了,明天再说。对了,这个给你。”
宫商羽从包袱里拿出一本,《本草纲目》。徐正年接过书,看着这本药草大全。
“谢,谢师傅。”
徐正年完全记不起宫商羽从哪里买来的。
“你聪明伶俐,但毕竟年纪尚幼,比较适合学外丹术。先从基础来,之后随着你体质增强,我自会教你其他法术。”
“谢师傅。”
随后徐正年就读起了书,宫商羽坐在窗边抽烟。她又在回忆了,她总是这样,朦朦胧胧,好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店家送来了酒菜。宫商羽闻了闻酒,又尝了口菜,“没事,吃吧。”
徐正年已经饿了有一会了,吃的狼吞虎咽的。宫商羽只要不是饿极了,吃起东西来还是相当优雅的。她端起酒杯,动作幅度很小,稍稍仰头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人吃饱喝足,也无所事事,宫商羽发呆,徐正年看书。夜色渐深,徐正年将书中草药的模样和功效,记下了十之八九。随后两人便熄灯抵足而眠,宫商羽斗笠盖在脸上。徐正年看着一片漆黑的四周,周围相当安静,不自觉的开始胡思乱想。
昨天和弟弟在池塘边摸鱼,然后回家父亲教自己认字,母亲为自己缝补衣服。时不时去挑逗下刚出生的妹妹,今天,今天,他们都死了。
一股窒息感涌上徐正年的心头,眼前的黑暗渐渐变得扭曲,弟弟母亲的死状在自己面前来回上演。这种感觉,难过不,是难受。徐正年翻来覆去,随着四周环境越来越扭曲,徐正年呼吸变得越来越重。他感觉浑身都不舒服,来回扭曲。他想叫醒师傅,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自己又突然安静了下来。周围依旧扭曲,可徐正年的心相当平静,他叹了口气闭上眼试图让自己睡着。
可突然又想到了自己只能活一年了,徐正年一叹气侧过身来睡。可又觉得难受,同样的窒息感让自己喘不过气,他咬紧牙关,手掐自己的胳膊。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宫商羽静静的念道,徐正年听到也不知道是师傅的声音让他静下了心,还是这净心神咒的功效。徐正年在心中不断回味着那个声音念诵的口诀,他的心终于安静下来了。
“谢谢师傅。”
“嗯。”
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只听见楼下突然传来躁动,宫商羽和徐正年同时起身,宫商羽率先拿上武器先一步下楼。徐正年才刚穿好鞋子,拿上环首刀冲下楼时。
却见宫商羽站在楼梯上,楼下,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手持铜钱剑。而那男子面前,店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男子和宫商羽对视片刻,男子率先甩出一枚铜钱,宫商羽反手拔出断刀弹开。
宫商羽从楼梯上翻下,男子已经持铜钱剑近在咫尺,宫商羽轻松架开后,随即压低身形,使那已不到两尺的断刀接连攻击对方中下盘。男子后撤步边退边防,退到一桌边,后脚勾住一个凳子往前踢出。宫商羽挡开,男子随即一剑刺出。宫商羽侧面避开,反手握刀,一臂压住铜钱剑。另一手抓向对方手臂,那人立马伸手抓住。宫商羽便紧接着将压住铜钱剑的断刀,往那人手腕劈去。
那人立马抬剑挡住断刀,宫商羽被抓住的右手突然一转挣脱抓取,反抓住男子的手腕,用力一按。男子甚至还来不及尖叫,宫商羽脚勾住男子一条腿,往另一方向一扯。男子并还没有失衡,反而用力下压,铜钱剑压住断刀,宫商羽反被将身形拽下,男子趁机头往上一顶。
这一顶本该撞到宫商羽的下巴,可宫商羽却往侧面选择一圈躲开了,还将断刀抽出,划伤了那人的手臂。这伤很浅,不影响行动,趁宫商羽还没有站稳。他再次出剑,可宫商羽的反应和平衡力太过离奇。宫商羽侧斜着身子躲开,右手抓住那人持剑的手臂,右脚前迈直接将那人摔到了身后。那人到落地宫商羽的手臂的都没有松开,而是待落地后将其手臂按住,原地转身宫商羽膝盖压在那人胸腔。一刀刺出,“等等!!!”
那断口不齐的黑色刀刃,停在了男子英俊的脸庞前。男子满头是汗,而救他一命的则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师傅,这家店后面,挂的是人肉。”
宫商羽低头看向膝下的男子,男子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男子捏住错位的手腕,一用力咔一声,便正了回来。然后在徐正年的帮助下,包扎了下手臂。
“我叫黄坚,是除祟的。”
“我叫徐正年,这是我师傅,宫商羽。我们也是,除祟的。”
“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也怪我。南边两百里,有个小村子,他们出二十两跟我说这路上有邪祟。经常有人走这路失踪,我追查了一天。找到了这家客栈,然后偷摸进来发现,吃人的不是邪祟,是人。”
“他谋财我还能理解,为什么要把人做成肉干啊?”
“他是个聪明人,南方不少地方都发了大水,很多农田和粮仓都被水淹了。要不了多久,就要闹饥荒了。”
“他杀那些人是要屯粮?”
“不然怎么说他聪明,谋财又害命啊。行了,谢谢了。”
宫商羽喝了一口茶,发问道:“你是哪一派的?”
“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