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世卿来访,他有一肚子心事要说。
他的心思太重了,成宿睡不着觉,现在看,他的两个黑眼圈清晰可见。
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强作笑容,在门口恭维了刘常德一番。
客套了几句,随后一前一后,两人进了太平观的大门,顺手关门上栓。
这是太平观的规矩,有话要关起来门说,法不传六耳。
走到堂屋客厅,两人分别拉了把椅子,在书桌前后坐定,刘常德这里家什不是很齐全,两人也不讲究什么宾主座位。
这时候两人还是要客套一番。
刘常德问道:
“大郎,我家嫂夫人可好?”
在屋里了,刘常德按亲戚关系,称呼他的姑表亲侄子权世卿为大郎。
权世卿的父亲养了一儿一女,老哥哥如今已不在人世,只留老嫂子一人在家操持家务。
权世卿的姐姐嫁给乡里的屠夫,他家伙食不错,权世卿的母亲可能是三高发作,半边身子麻木,生活能自理,但是做饭太危险。
“回先生的话,家母身体康健,能吃能睡,”
权世卿依礼回答。
这些基本都是场面话,不管实际情况如何,都得这么说。
权世卿又问候刘常德,“先生一向可好。”
“好好。”
权世卿心里焦急呀,他想向刘常德咨询困惑,就像现在去看心理医生一样,急得慌,恨不得上去噼里啪啦说一顿。
但是权世卿是书生啊,是县学的科举学生,他是讲究人,他不能这样。
他按耐住心中的焦急,站起身来,
“先生,我这里有礼物送给你,”
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卷纸递了过去。
“哦,多谢,这是神马东西呀,贵重之物定要拿回去。”
刘常德还假模假样的推辞。
其实他早就知道什么东西了,那是他拜托权世卿找的。
“先生,这是历代大明皇帝祭拜轩辕氏的祭文书抄,我好容易从同学的朋友那里求来。”
“多谢,多谢,礼轻情意重,这礼物我收下了。”
刘常德客客气气的,给书抄接了过来,双手展开观瞧。
书抄确实很有用。
刘常德前世给逆民发明的信息迷惑,不确定明代对轩辕氏的崇拜。
祭文说明,明代官方,不仅祭拜轩辕黄帝为祖宗皇帝,还同时祭拜为祖宗黄帝。
逆民的影响被消灭,圆满!
刘常德笑着说,
“世卿,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开口说话,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尽心尽力。”
刘常德还得维持得道高人的做派,不能直接要求书生入太平道。
机会到了,权世卿按耐住激动的心情,躬身作揖,说:
“先生,我是否可以皈依太平道?”
“所为何故呀?”
“先生,我整日心中烦闷,不知所措,夜不能寐,身心俱疲,还请先生为我解惑。”
“惑从何而来?”
“先生,我时常去县城与同学交流科举,回家错过时辰。”
“炊饭不及,家母过时不进晚食。”
招贤里去县城60里路,骑马都要好久,天黑以后到家是正常的。
刘常德很理解权世卿这个孝顺的老实孩子,“老娘嫌弃做饭晚,动不动使性子绝食,孩子诚惶诚恐,左右为难。”
以前权世卿来找刘常德请教,说到这句,刘常德就转移话题,不谈论这件事了。
因为刘常德从他二姐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很复杂,疏不间亲,他不敢瞎参合。
但是此时不同往日,刘常德决议要发展一个新教众,就硬着头皮问下去:
“婶娘家不能吃碗饭吗?”
涉及家庭事务,权世卿有些犹豫,回想起刘常德时不时一针见血的见解,他还是希望刘常德能够帮助到他,他咬咬牙,心一横,还是决定把事实说出来:
“母亲赌气,不吃别家的饭。”
说到这句话,权世卿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你可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