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安一通大道理说完,周掌柜忙不迭了点头答应,还拍胸脯做了保证,说;
“二爷,您放心,我绝不招惹刘常德。”
“他要是能将药材都给我运到城里,还省了我进山的麻烦呢。”
周掌柜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我绝对不直接招惹刘常德,但是我可以帮助刘常德的对头,哼!”
周掌柜迅速将这个话题叉过去,不然周二爷唠叨太多,就给他将来作弊的后门堵死了。
借助家里的威势,偷偷给自己谋好处,还是尽量少干呀!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周掌柜说:
“二爷,家里有啥事要我帮忙嘛,县里事多,家里我少来,我来家一趟,我得伺候伺候您,给家里多干点活。”
周士安靠着椅子背,左右手有节奏的打了节拍,说:
“掌柜,你在世面上呆久了,家里有一件小事,还真需要你帮忙料理首尾。”
大户人家的仆人管家,讲究的,要整三个,甚至更多,其实划分的很清楚。
内院的管家,就是专门伺候人的,只干主人家身边的伺候活,甚至每个主人身边都可以有一个管事的。
外院的管家,就是专门支应家事的,管外院家里的这一摊子事,种地也归他管。
市面上的管事,就是一般不着家,专门帮忙挣钱的,杂七杂八的黑白灰的勾当,他帮忙支应。
外院和市面的管事也可以合成一个人。
周家的大管家和二管家整天在周家洼这一亩三分地,都是眼皮向上看的主,对县里世面上的弯弯绕,了解的不够细致。
周士安就把权守正撞死雪白狮子狗这件事,以及周家的要求,给周掌柜说了。
周士安问道:
“掌柜,下人说,权守正是招贤里里长权守志的兄弟,他家到底什么来头?”
周士安对澄城县这些大户的来历,不是很清楚,原因不是他脑子不够用,而是有客观原因存在的。
一个人一生的脑海当中,能够准确记忆详细信息的人物,差不多就是100多个。
一个人特别熟悉的人,就这么多。
一个人一生当中,能够记忆的面孔,大概知道姓甚名谁,这样的人物印象也不过几千人。
周家的老大周一良24岁中举人,周家就开始走在兴旺发达的快车道上。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周家老二周士安四十来岁,跟刘自盛年纪差不多。
可以说,周士安进入社会经历风吹雨打之初,他家就是举人老爷家。
举人老爷家和普通的大户人家不是一个赛道。
周士安的眼睛平视和他们家势相等,以及仰视家势更煊赫的豪族,对如招贤里权家,他能偶尔降低目光,知道名字就不错了。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关中那些官宦人家,权守志压根儿没有记忆的必要性,他也不认识人家。
而周士安必须牢牢记住关中豪族,因为周家和他们轻易不当面打交道,一旦当面打交道,就是有很重要的大事。
贵人多忘事就是这个道理!
贵人不是记忆力不好,贵人只是记不住小人物。
而小人物,见一次贵人,要记忆好久好久。
周管家一听白色狮子狗这件事,他的心情如同坐了过山车,情绪又升腾起来。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周管家斟酌着语言,说:
“二爷,这事您让我往跟前凑,还真是找对人了。”
“我整天城里乡下的跑,县里的大小事情,我一清二楚。”
“招贤里权家啊,没啥大不了的。”
“我听说,当初黄龙山土寇被剿灭,权家跑得慢,只占了山脚那片赖地。”
“他家粮食不够吃,又仗着兄弟多,他就整些歪门邪道,好勇斗狠,贩卖私盐。”
“他家没有啥靠山。”
周管家察言观色,瞅着周士安的表情,给了恶毒的建议,说:
“二爷,他家的人敢招惹咱家,卸他条胳膊都是便宜了他。”
“什么样的破落户也敢到周家洼,也敢到进士老爷家门口呲牙?”
“反了他的天了!”
“咱得治一治他的臭毛病,不能惯着他!”
周士安的脑子靠着椅背,越靠越舒服,他盯着书房的顶棚,轻轻的说:
“周管家,我也是这么想的。”
“咱家不欺负人,也不能挨欺负。”
“咱不收拾收拾权家,其他人有样学样,整天上门耍光棍,打秋风,烦不烦?”
“澄城县的天不是要翻啦?”
“要不得!”
周管家拍着马屁,说:
“还是二爷看得远,您目光深远,老周我眼皮子浅,差了您十万八千里呢。”
“嘿嘿嘿!”
“不过?”
就是这个时候,趁周二爷指点江山的时候,周掌柜要上眼药了。
他说:
“不过呀,二爷,权守志他家,在澄城县有一门亲戚,有点麻烦。”
“哦?”
这个勾子下得虽然直,却成功将志得意满的周士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被牵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