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说奸臣最可恶呢,枕边风比奸臣更可恶!
周士安仰了仰脖子,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问:
“掌柜,你说话爽利些,别吞吞吐吐的。”
“权守志有个毛的亲戚,还让你来个大喘气。”
“快说!”
“那我说了?”
“快说!”
周掌柜这个澄城县地理通开始白活了,说:
“河东村里长刘自盛的二妹,嫁给了招贤里里长权守志的五弟。”
“算起来,权守志,权守正,跟刘自盛都是姻兄弟。”
周士安闻言抬头看了周管家一眼,说:
“有这事吗?”
“他们两家关系好吗?”
门当户对的两户人家结亲,有的时候,两家关系并不亲密,结亲只是为了两家冲突时,有个传话人。
“这你得信我的啊,县里的事情我清楚。”
周掌柜这会儿实话实说:
“他们两家人关系,要说太亲近也不对,毕竟两家隔了几十里远。”
“但是两家人的小本生意几十年也没有过冲突,应当会互相帮助的。”
周士安躺椅子上皱了皱眉,说实在的,他真是有点怵刘自盛这个里长兼生员。
刘自盛这个人脾气刚烈,人又聪明,家里兄弟多,最关键他是生员。
明朝的生员,可以随时去做县衙的低级行政人员,而白丁一般不能。
生员身份很重要,澄城县几万人口,就60个生员。
生员见县官一般不用磕头,生员可以找借口到处乱跑,做生意有优势。
就比如富二代徐霞客,因为不是生员,他到处旅游,就需要各地的世交好友给他开介绍信。
刘自盛花钱买了生员,他将生员的优势利用到了极致,他会举报。
谁欺负刘自盛,刘自盛就打谁。
谁欺负刘自盛,他打不过,刘自盛就去举报谁。
封建社会官官相护也是看情况的,总有反对派会找由头做文章啊。
明朝江南的地方大佬,有时候对北直隶来的流官不满意了,就会花钱雇佣生员闹事。
一群生员闹事,围攻府衙,打死流官的都有。
因为江南生员的战斗力特别强,生员又常穿青袍,所以被明朝的反对派污蔑为“青虫”。
周二爷怵刘自盛举报这一点,心说:
“了不起不让权守正披麻戴孝了,但是100两银子不能少我的。”
“你还得向我赔礼道歉,你家不占理!”
周二爷想是这样想,他嘴上不会在周掌柜面前漏了怯,他说:
“哼!”
“刘自盛一个末学后进的县学生员,他算个甚?”
“权守正该咱100两银子,他必须给,不给钱别想走!”
周管家一看有门,继续他的上眼药大计,说:
“二爷,刘自盛确实不算啥,他不过是一个蛮横的大户,还算讲理。”
“不过,刘自盛有个不讲理的兄弟啊。”
“黄龙山强盗头子刘常德,就是刘自盛的兄弟。”
周士安闻言,猛然坐直了身子,问:
“掌柜,你说什么,刘常德是刘自盛的兄弟?”
“刘自盛他要造反吗?”
周掌柜继续拱着火,说:
“二爷,您说的没错啊,我也怀疑刘自盛阴谋造反,要干十恶不赦的勾当。”
“而且,权守志也参与了!”
这话让周士安不相信了,他端碗喝了一口茶水,掩盖了激烈反应的尴尬,淡淡的说:
“权守志也参与造反,你搁哪里听来的消息?”
周掌柜一五一十的解释,说:
“刘自盛造反不造反的,我不敢说死了。”
“权守志家里,帮助刘常德买各种铁器兵刃,却是千真万确的。”
“前段时间,权家突然买了好多铁,市面上的人都知道。”
“权守志肯定跟刘常德有勾结!”
“他俩是穿一条裤子的狗贼!”
周掌柜说完,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他不能继续建议周士安将刘常德和权守志绑一起打击。
过犹不及呀,毕竟他刚才暗戳戳的提议刚刚被否决。
周士安不由自主吸了一口凉气,心说:
“呀!”
“这事儿麻烦了!”
“强盗不讲理呀!”
“权守志跟刘常德呆久了,他也要做强盗,怎么办?”
“我不办了权守志和权守正,我周家洼进士老爷的脸往哪里搁?”
“送拜贴请救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