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心云嘴角勾起丝嘲意,用茶盏刮了刮杯中茶叶。
崔扬这才慢悠悠答:“幸今日平乐公主出府便遇到了严华,家仆又回府通报。伍大人亦派了人传信于您,应尚就在严府中,这才好设了今日之局,让应尚当众承了这案子。”
凤心云冷哼一声:“皇帝想利用这次案件让应尚立功,那本宫便号众官员去给他做个见证,应尚若此次破不了这案子,那便是真正的废了,且他皇帝的面子更是没处放!”
伍余元立即又答:“正是,鼓动众官员同时前往严府,才能逼着凤承天让应尚立下军令状。凤承天知道,若不立军令状,官员当中必定会有不服者四处造谣,对他形势极为不利。且今日应惊鸿前往严府,真乃老天相助,那些想巴结应惊鸿之人更是都纷纷去了严府,充当应尚立军令状的见证。”
崔扬点头:“只是这应惊鸿似乎与应尚是旧识,但又似乎是敌人,在酒宴中处处为难于他。最后竟又当众反驳应尚承西内苑案件一事,若我与常娄不曾出言,此仗势必难赢。”
伍余元听此,脸上露了急色,道:“崔大人若不说,我都差些忘了此事,本你我商量着,只由我一人来反对应尚,你始终不必发言,以此混淆凤承天的视听,让他猜不透我们真正的想法。最后关头,你这一出口,不是暴露了我们的目的么?”
凤心云的眉头轻蹙了蹙。
崔扬亦染了担忧之色。
最初知道凤承天着龙袍亲临西内苑时,他们便都知,此次案件,凤承天定有所目的。
他们便也相应谋划了一番,本是要伍余元先去严府,并通知伍妃,伍妃必定会通知凤承天。
到时,凤承天即使知道这是一场局,他也一定得赴宴。
应尚初入朝局,必定什么都不懂,若凤承天不去,整个酒宴势必是由伍余元或崔扬等大长公主派掌控。
那末,应尚不定会闯出什么乱子来。
凤承天这次西内苑的谋划便全乱了套。
而知道了皇帝竟然会亲临严府,那些新入朝的士子们定然也会欣然前往。
之后凤蝶儿一去,伍余元再提成亲一事,严华乱了套,在酒宴上便不能相助于凤承天。
那时,更可趁机打击凤承天,好让朝中士子认清,如今时势应该投靠谁。
但是最后,崔扬一句,其实暴露了些许他们的目的。
凤心云将手中茶杯狠狠扣到桌上,茶水自杯中溅出,打湿了凤心云衣袖。
她哼了一声,眼中露出不屑:“你们都太过高看皇帝了,他若真有本事,那今日严府之宴便不会是这种结局。他若真知晓了我们的计划,那便势必不会让应尚立下军令状,因为这个案子的结局,应尚必定无解!”
伍余元与崔扬听此,俱松了口气,伍余元八字胡微抖,大笑起来:“应尚此次必死也!”
台上青衣唱至戏中最是哀怨处,眉间染上缕缕闲愁,水袖一拂,便是:“同是被逼迫,君尔妾亦然。黄泉下相见,勿违今日言”
却是一曲乐府啊,一人独唱,岂不孤寂?
长安夜里忽地下起了雨,淋漓畅快,又悲凉哀婉。
风裳在众人离开后,独自在轮椅上呆呆坐了很久。
神思回溯后,她才慢慢推着轮椅出了会客厅。
出去时,雨已停,月偏西,原来已这般晚了。
月下,站了凤承天。
他就正对着门口立着,似乎等了她好多年。
见她出来,神色未变,只轻声道了句:“走吧。”
他转身缓缓朝前走去,风裳转动轮椅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她问,今日为何要她立那军令状。
他却反问她,今日应惊鸿为何会来?
风裳不解,那人却脚步更快,远远把她甩到了后面。